眼睛还是那么的澄澈有光。
夏昔年摇了摇头,“我有个朋友,他叫孔言,他参加了科考,我明明看到那些大人写下了他的名字,还是第一个,但榜单上没有了。”
太后停下手,不解的看着夏昔年。
夏昔年居然还会交朋友了,太后倒是稀奇了起来。
朝堂上的事,她没有打听过,年纪大了,只想颐养天年了。
夏昔年继续说道:“我逼问了那些阅卷的文官,他们说,当天你最信任的太监去了一趟,将阿言的名字去除了。”
太后明白了,缓了一口气,将手里缓和的小包拿了出来。
她最亲近的那一位,应该是南斯,是一直陪着她的太监。
夏昔年解了屋内的禁制,他知道太后不会害他,就像是太后也知道夏昔年不会害她一样。
南斯进来后,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郎,未有多说。
“南斯,本宫什么传懿旨让你去吏部,将孔言的名字剔除了。”
南斯跪倒在地,他的心虚,更是证明了,这事就是他做的。
太后也是疑惑不已,她不管朝堂很久了,就连前些日的科考也未曾在意。
“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南斯一拜,犹犹豫豫的,在太后的逼问下只能说出。
“回太后,是莲安公主。”
夏昔年收回目光,看着太后。
既然是公主,那肯定是太后的女儿,能让南斯听命于她的,那定然是太后最宠爱的公主。
“既然是本宫的女儿,若真犯了这种错,本宫也不会姑息,夏昔年,你同本宫来。”
夏昔年点点头,跟着太后上了马车。
因为颠簸,夏昔年便用了一道符,让颠簸度小了不少。
太后看着夏昔年的动作,淡淡一笑,这么多年不见,夏昔年倒是生了一点人性。
竟然还开始照顾起她来了。
莲安公主设了宴,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一听说太后来了,莲安公主顾不得礼仪,便带了人去迎接。
太后许久未出宫门,这第一次出门,居然是到莲安公主府内。
“母后,您怎么突然出门了,也不知道通知儿臣,儿臣也好来接您。”
太后身后除了跟了南斯和一些侍卫,竟然还有个穿着仁德学院衣服的学子。
莲安顾不得那么多,先将人带进府内安顿。
夏昔年盯着莲安的脸看,面相本应该会很好的,感情线波折弯曲,落入了夫妻宫。
她的丈夫可能有问题。
他没有多说,跟在太后身后,便进了莲安公主府。
“拜见太后。”
府内的学子纷纷参拜,太后看都没看,便进入了内堂。
夏昔年则坐在了太后身边。
学子们起身后,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仁德书院的学子一眼就认出了夏昔年。
“夏昔年,你怎么在这?你这种怪物……”
“放肆!”
太后说了今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莲安公主也看不明她的母后到底怎么了。
进门就未曾说一句话,面容冷淡,气势威严。
当年,太后垂帘听政的时候,便是这般模样。
让权后,便养在殿内,极少出门。
莲安有时候想去拜见也未曾能见到人。
庄天赐吓了一跳,起身跪在中殿,但夏昔年是什么样的人,整个学院都是知道的。
“太后娘娘,夏昔年在我们学院是出了名的小偷,他偷盗财物,还四处炫耀……”
太后冷冷的看着底下的人。
“来人给我掌嘴!”
庄天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后身边的人便出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响亮的巴掌声,让诸位学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帝王家的威严。
殿内陷入了沉默。
夏昔年用手抠着毯子上面的丝布,听着那声音,也没什么表情。
太后正着身体,向下面看去。
“夏昔年是本宫多年的好友,容不得你们在这放肆。”
底下的学子们,微微颔首。
这庄天赐怕是要废了,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皇帝重孝心,今日之事一过,皇帝定然会知道。
殿试估计都去不了了。
掌嘴之后,庄天赐体力不支,被拖出去扔到了大街上。
莲安心情沉重,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母后为何要发火。
“夏昔年,去吧。”
清空了一切障碍后,太后让夏昔年随意的问。
夏昔年停下了抠丝布的动作,此刻终于站起了身。
他目光冷淡,不同于以往在书院里的懒散。
“莲安公主,你为何要动孔言的会元,他的文章,就连朱大人都在夸耀,我还看到了他们将孔言的名字写在了第一名,你为什么要让南斯把他的名字剔除?”
底下的学子议论纷纷。
莲安也有些不明所以,今日她母后过来,竟然是为了给这个小子鸣不平。
而且什么孔言这言的。
“什么言不言的……”
莲安神色微顿,她好像确实做过这事,但只是随意的让南斯去做了。
之后她也就没有管过了。
夏昔年认真的观察着莲安的神色,从一开始的微怒,到现在的沉默。
这事应当是莲安做的,但并不完全是莲安想去的做的。
那夏昔年可以猜想,这或许是某个人让莲安去做的,并且还找了一个理由。
莲安并不在意这样一件事,她生来是公主,一个举子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根羽毛一般,根本不需要在意。
“莲安公主,感情曲折,接连夫妻宫,宫内无亲子……”
夏昔年脑子里想了一堆,串联在一起,他总是有些想不通。
为何没有亲子,却有孩子的出没。
那孩子又不曾与莲安有过接触,一丝一毫,哪怕擦肩而过都未曾有。
但一旁的太后听懂了,夏昔年会算命,并且非常的准。
曾经也给她算过,说她会孕育帝王,并且还是个帝王紫气非常浓郁的皇帝,整个天下会因此安定下来。
她原本是不信的,但之后确实如夏昔年所说了,成了皇后,最后也成了太后。
“莲安,驸马在哪?”
莲安身体一抖,叫了人去喊驸马。
夏昔年喃喃一声,“驸马是什么?驸马……宫内无亲子,亲子……”
这段话一直持续到驸马的到来。
英俊的男人站在殿内,跪拜而下,“臣,参见太后。”
夏昔年突然站起了身,盯着那驸马,眉头越皱越紧。
他控制不住的想落泪,在看到那驸马的时候,心脏一紧,疼得他跌落在地。
“子死母丧相。”
眼前有些模糊,但夏昔年脑子乱极了,周围搀扶着他的人被推开。
夏昔年疯了般的跑走了,只往了一个方向,那便是阿言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