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托着下巴回忆着原主的生活,她告诉卫灏:“所以后来母亲受不了了,直接改了嫁。她临走的时候把房本改成了我的名字。并且和文强在我父亲单位领导的见证下签了协议,等我成年,文强就得把工作还给我。母亲走后,所有的苦难基本上都是我在受。洗衣做饭搞卫生,家里的冬天分的煤炭不够用,上山打柴,都是我的事。
我初中毕业之后,他们本来没想让我继续上学的。文强他自己不愿意上学,又想拿生活费去找狐朋狗友玩,于是他就逼着我去帮他上学,那两年他拿生活费我帮着他读书写作业。没有生活费,我每天早饭加中饭就一个窝窝头。饿得时候就喝凉水,所以我瘦的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学校里的老师可怜我,才给了我一份毕业证书。我勉强有了高中学历。可是因为文梁需要下乡,他们给了当时才十五岁的我两个选择。一个是代替文梁下乡去。一个是嫁给现在刘芬的丈夫,一个当地屠宰场的四十多岁车间主任换取五百块钱礼金。据说那个人爱打人,还有两个女儿。
临下乡的时候,他们拿走了我的下乡的费用。我差点一无所有的下乡去,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一狠心,就直接把房子和工作都卖了,我不好过也没有想他们好过!你觉得他们就这样对我,我还会帮他们俩说情吗?我恨他们,不可能会帮忙的!”
卫灏摸了摸文清的脑袋,把她拥进怀里。他一直知道文清的养母改嫁后,她在文家的生活并不如意。可那只是调查档案上的文字,并没有文清亲口说出口的真实感。卫灏突然觉得对文强和文梁的处罚是不是过于轻了?还有文家老太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刘芬是不是都要受到惩罚?
卫灏不自觉的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文清笑着拉着他的手说:“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文家人和我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从我下乡开始几乎就算是从此各不相干了。如果不是因为有缘遇到文栋,这个城市我估计都不会再回来了!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我觉得这件事已经与我无关了!我不想再生是非!”
卫灏摸着文清的小手试探的问:“你想不想找到自己的母亲?我是说你的养母?”
文清摇了摇头说:“算了吧,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本来就不是她亲生的。她能抚养我长大已经仁至义尽,她不欠我什么的了。我后来在文家受的苦也不关她的事,她不改嫁也只是多一个人受苦而已!反而我还欠她一场养育之恩,如果有缘能遇见彼此,知道彼此过的很好就可以了。我没什么父母缘,我想和我的养母各自安好就行了!”
卫灏把文清用力的抱进了自己怀里,希望这样能给她一丝温暖。这个女孩以后换自己守候,不再让她受一点苦。
文清抱着卫灏,把头埋进他怀里,她不想哭,但是贪念这份温暖。这时卫灏才突然看到文清背后的桌子上放着一幅画像,这人物画的生动且立体,有些栩栩如生的感觉。卫灏猛的推开文清,指着画像问文清:“这是怎么回事?”
文清说:“你们那画像太不具体了,所以我根据你文件里的嫌疑人的口供重新画的。这个画像得抓住人物的特点,比如说嫌疑人说老虎的年纪大约是四五十岁左右,下巴的地方有颗痣。可口供里明明说的是在右边的下巴有一颗圆形的黑痣。可你们画出来的画像下巴的痣在正中央。还只是用笔随便点了一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再有就是他们说老虎的额头特别的宽,鼻子是蒜头鼻,鼻毛很长,脸是圆脸,但是下巴是双下巴,就是说这个人的体型有些偏胖。
另外一个嫌疑人说,他的嘴左边比右边要宽,下嘴唇比较厚。这些他们说的细节,画像里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所以你们画出来的画像根本就不像是个人。拿着用这样的画像出去找人,谁认出来才有鬼来了?”
卫灏高兴的拿起文清画的画像,照着她的脸就亲了一下。然后卫灏像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又有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文清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思考了好久,她最后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变身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她穿上了增高鞋,把自己硬生生拔高了四五厘米。没有去知青办的批斗大会,文清直接去了火车站。她站在月台上看着文强和文梁父子俩被五花大绑的送上了火车。身上明显有些被打的痕迹,连行李都没有一样。就被知青办的人直接送进了车厢里,连话都没有时间说一句。
文奶奶在后面哭天抢地,刘芬抱着孩子牵着文栋来送他们两个。文清看了一眼文栋,确定他衣着整齐,身上干干净净的。看来刘芬,虽然对丈夫不太仗义,但是对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文栋在她身边生活,估计比在文家要好的多。自己还没有成家,带着文栋也不是特别方便。交给刘芬或许是不错的选择,起码比较稳定!
尤其现在文家只剩下了那个文老太太一个人的情况下。等文梁和文强乘坐的火车开走,刘芬就准备离开了。文老太太这边是她的闺女文荷花抱着孩子来照顾母亲的。文老太太拦住刘芬说:“你把文栋留下来给我抚养好不好?文家就剩下他这一根独苗了。文强和文梁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刘芬轻蔑的说:“本来我打算想给文强找个工作,还给他200块钱的。可现在根本不用了好不好?我问过公安局的人了,文栋的爸爸去了劳改农场就没有办法再抚养孩子了,所以孩子自动归我了!何况他已经改了我们家的姓氏,你一个老太太又没有工作?凭什么抚养他?两个人一块饿死?你老了,死了就死了!我家文栋可不能受你的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