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挑便是。”小男孩羞红了脸颊，看着面前的人穿衣不俗，定是看自己可怜，才出手相助的，想了想病床上的姨娘，咬了咬牙，这才没有拒绝。
江清月带着与黛玉仔细挑选了几个，这些罐子多是厨房做些咸菜，酱菜之类的，不过，她刚刚在花卉店内看见了几株好看的小草。
看着这些罐子便想起在现代有人专门打碎这些陶罐做盆栽，不如也带着黛玉、玉珠做些玩玩。
黛玉见江清月挑的认真，也有一丝错愕，突然想到什么，于是也跟着兴致勃勃的挑了三个。
江清月也挑了两个出来，身后的下人便动手把她二人挑的罐子搬到马车上放好。
那小男孩有些羞涩的起身道谢，黛玉低头看到那小孩接钱的手漆黑，观察了四周，发现那小男孩脚下有字，想来是无事拿炭练字呢。
看了看还有许多的陶罐，松开江清月的手，跑回马车上，拿出刚买的颜料来。
“你手里的炭可以给我用用吗？”
那小男孩一怔，忙把手背后藏起来，吞吞吐吐道，“脏。”
“不怕。”说着黛玉把帕子垫在手上，示意他把炭放上来。
小男孩有些胆怯偷偷看了一眼江清月，见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呵斥他，试探的把手中已经被他磨的细长的炭轻轻放在黛玉帕子上面，而后红着脸快速低下头去不敢看黛玉。
“多谢。”
黛玉拿着炭，叫丫鬟搬来凳子坐下，拿着那炭开始在陶罐中挑选一个来，不一会便勾勒出一个放牛娃来，在用颜料上色，一个素色陶罐被简单的一幅画添色不少。
那小男孩也怔住，身侧不知不觉中驻足了不少人，“这陶罐卖了吗？”
“卖，三十文。”黛玉抬头来，隔着帷帽与面纱看向问价之人，想了想，“可以定制。”
言外之意便是能给要的人做他想要的画。
小男孩吃惊，三十文？他这罐子不过五文钱进的残次品，能卖到十文已经不易，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开口就三十文？
顿时他有些着急，想要降低一些价格，却听见人群中喊道，
“那我要一个。”
“我要一个！”
……
不一会摊子上的陶罐便被售卖一空，小男孩看着抱着罐子排着队等待画画的人们，有些不可置信，这就卖出去了，看那小姑娘还在低头仔细的画着，看着陶罐上的画，不由得看呆了去。
江清月轻笑一声，走上前去，拿出一个罐子，递上去，“你要试试吗？”
虽然这个时代对女子多有约束，可穿扮好，出来逛街、下酒楼也有许多，穷苦人家的姑娘面纱也不带便出来帮家里做活，自此江清月便没有阻止黛玉作画，不过后面人越来越多，还是叫人挡住了些，把黛玉挪进到了旁的店内。
男孩受宠若惊忙摆摆手道，“不了不了。”
“我瞧你识字，想来也能画上几笔，怎么？何不尝试一番？”
小男孩泪目，他怎么不会画，他今年八岁，是文昌侯府微不足道的庶子，姨娘原本是名满京城的画舫姑娘，被文昌侯府世子赎身做了一个小小的姨娘。
姨娘除了画画便什么也不会，被那宅子里的人欺负惨了，为了保护他硬是给那些人伏低做小，这次他被冤枉拿了大哥的毛笔，罚跪在院子反省，姨娘为了给自己求情，没日没夜的侍奉嫡母。
嫡母虽然免了自己责罚，可姨娘却病了，他实在走投无路才求了人出府给姨娘筹医药费。
“试试吧，原本就是我们买的，要求你画一个不过分吧。”
看向店内那停下画笔的朝他说话的小姑娘，虽看不清她们面容，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接过画笔，坐到地上，等他蘸了颜料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周围的人看着他热切的目光，男孩微微动容，低下头去，专心画了起来。
不一会，热闹的集市便渲染陶罐之上，众人惊呼，争相出价购买。
在男孩的加入下，两人不一会便把所有的陶罐卖完，男孩看着空空如也的摊子，有些不可置信，从怀中掏出钱，仔细数出一半来，递给江清月。
“多谢姑娘、太太。”男孩忙行了一个谢礼。
江清月看了看黛玉一双大扑扇着的眼睛，仿佛她前一秒收了钱，后一秒她就能哭出来一般。
不由得好笑，她点了六十文出来，笑道，“就当你送我几个陶罐吧。”
看那男孩有些犹豫，江清月道，“怎么，我们帮了你这么大忙，送我们几个罐子很过分？要是这般，我可要生气了。”
说着从那一把钱中又拿出一文钱来，捏了捏道，“再犹豫我可不要罐子了哦。”
“好。”那男孩接过铜钱，放入随身携带的荷包内，看着满满一大包钱，心道这应该够姨娘吃几天了吧。
江清月笑着带着黛玉上了马车，黛玉疑惑道，“母亲，咱们要这罐子也回去画吗？”
“哈哈哈，不是啊。”
黛玉听了江清月的话，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便问道，“母亲又什么安排呢？”
“上次你不是和玉珠做了许多插花吗？我以前见过有人用陶罐做盆栽，咱们回去也试试。”江清月解释道。
盆栽？不好看吧，她知道牡丹花要用纹石围栏，黑木为架，这样才能衬的花苞艳丽高雅，而兰花用自紫砂盆最为雅致，
可她并未见过陶罐做盆栽的，母亲果真想法奇特，倒是勾起了黛玉的好奇心。
回到家中，江清月与黛玉换了衣衫，拿着陶罐先在上面画出想要的形状，或摔、或锯，二人忙的不亦乐乎，为了更好的装饰，江清月还带黛玉去河边捡鹅卵石，挖细沙，去后山背阴处挖苔藓。
更是在郊外挖了许多好看的小野花回来种上。
又在里面放了些院子里小花小草的种子，每日给它搬出来晒太阳，浇水，黛玉玩的十分开心。
二人甚至去外面商铺买了鱼竿，想着回去的路上在江上垂钓。
因来的路上黛玉有些羞涩，放不开，这次一则没有别人，二则江清月与黛玉也更熟，两人做什么都有商有量的，要不是江清月是黛玉继母，险些就要拉着黛玉做了闺蜜。
温柔漂亮，善解人意，还体贴，这样的闺蜜哪里找？
倒是林如海，原以为回归的是妻子、女儿，谁知道几月不见，妻子、女儿两人好的就跟一个人一般，越发显得他多余。
每每看见江清月与黛玉手牵手走在前面，都十分哀怨看着她二人。
而目送她们离去的男孩这才意识到，他好像忘记问她们是谁家的了？
紧了紧手里的钱，有缘定会相见，这份恩情他铭记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