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统离开又过了数日,刘章一行人总算是再度回到了许昌城,与以往不同的是,刘章这一次回来显得十分的高调。
虎卫营的大旗高高扬起,在寒风中颇有些耀武扬威的味道,唯一可惜的恐怕就是队伍中那群胡子兵了,白毛随着狂风肆虐得更加猖狂不说,还需要这群老头子时不时抬手去安抚,当然这群老兵之中也有聪明人,在下颌的位置蒙上了一块方巾,只是那给人视觉效果嘛……
若不是现在已经天下大安了,恐怕会引起不少百姓的恐慌吧?
毕竟这支队伍若是拿到二三十年前,可谓是像极了那些冒充打着军队旗号来地方上行劫掠之事的匪兵……
不过嘛……虽然看起来有些怪模怪样的,但依旧改变不了他们大魏功勋之一的虎卫营,无论是出于这支军队还是与之同行的许昌侯刘章,必要的敬意还是要有的。
城内的官绅们在得到消息之后,一大早便组织好了队伍出城十余里摆好了迎接的排场。
不过这样的场面刘章却是连面都没露,不过许褚倒是一身戎装的出现在了迎接队伍的面前,双方寒暄了一阵之后,许褚开口道。
“侯爷连日来舟车劳顿,甚是疲惫,还望诸位见谅,不过侯爷也吩咐过了,明日请诸位府上赴宴,还望诸位赏脸过府一叙,尤其是……这位刘郡守,侯爷可是说了,明日你若是不到场,这酒宴都没人敢先动餐具呢……”
噗通!
许褚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之中一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恰是那位刘郡守,此人名为刘旷,乃是刘章出许昌之后不久新上任的颍川郡太守。
至于为何许昌城地界会有颍川郡的郡守出迎刘章?
其实与原本的历史略有不同,此刻的许昌城并未正式成为魏朝的陪都,不过这也不奇怪,刘章一番骚操作将原本好好的皇宫占去改成了学宫,的确是在执行的时候落了刘氏皇权的颜面,但若是将许昌纳为陪都……
这不是自己主动将脸伸出去挨巴掌么?皇室的尊严与威仪还要不要了?
所以曹冲登基之后也就没有如历史上的曹丕那样去搞什么五大陪都的把戏,想想也是,明明国家政权只有一个却有五座都城,那才是怎么看都不太正常,除非当朝天子是个骄奢淫逸之主,一年总是跟着季节换地方睡觉……
啊……话题差点儿跑偏,前面的话就当吐槽好了,言归正传,在这种情况下,许昌便重新降格回到了颍川郡治下的行政序列当中了,而有鉴于许昌城繁荣的现状以及这座城池所曾经承担过的历史地位,该郡的治所也就理所当然的迁了过来。
至于这位刘郡守为何如此激动……
好吧,刘章返回许昌的路上偶遇不平,随后许褚派出斥候大肆搜集郡内各地的情况又不是什么秘密,作为一郡之长,治下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而他却是毫无所察,你说说这事儿,他不慌谁慌?
当然慌的不止他一个,只不过其他人没有失态到他这样的程度罢了,当然也没准是都混在人群之中,彼此相携之下这才没有闹出迎接刘章之时扑街一片的奇妙景色……
不过话说回来,刘章真就是因为不待见这群人所以才没有露面吗?
当然不是,此刻的刘章实际上也在车上与人交谈,而且交谈的对象不止一人……
“侯爷,这是最近几年您不在的时候郡内案件的卷宗,包括状告侯爷府上有人指使他人强抢民女之事……还有这个,这些是郡内守军换防的详细内容……”
“嗯……”
刘章随手接过男子奉上来的卷宗,粗略的看了看之后抬头道。
“仲若,这些都是你暗中查证出来的?”
男子闻言抱拳拱了拱手,脸上带着些许愧色道。
“回侯爷的话,下官人微言轻,并不能为那些百姓讨回公道,也只有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等待侯爷归来决断了。”
刘章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男子道。
“你做这些,难道就不担心本侯包庇犯案之人吗?要知道此事之中的罪魁祸首分明指向本侯府上……”
男子摇了摇头,道。
“侯爷,我文家自追随先帝起兵,无非就是为了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而侯爷您便是如今这方太平的缔造者,若是侯爷自己都不能秉公处事,那下官以为,这天下或许真的已经烂透了,烂到无药可救了,既然如此,何不早早下去在先帝面前告上一状?”
“呵呵,你倒是洒脱。”
刘章笑了起来,这一次却是发自内心的,毕竟眼前的男子……
或许有人已经从男子的表字上面猜到了一些,是的,眼前之人便是文钦,那个最早一批追随曹操征战天下的文稷的儿子,不过比起他,其子文鸯要更加出名一些。
说实话,刘章也曾怀疑过文钦的人品,毕竟根据史书记载此人虽然有那么一些战功,但其名声绝对算不上好,甚至说是极差也毫不为过。
只是……那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比如这一段:魏明帝太和年间,文钦担任五营校督、牙门将。文钦为人刚暴无礼,傲慢犯上,因此被上奏发配。魏明帝曹叡曾一度压制文钦的行动,但之后又让他担任淮南牙门将,并转任庐江太守、鹰扬将军。
根据这一段所述,其实就不难发现其中的矛盾所在,既然文钦有前科在身(指其曾受魏讽谋反案牵连),而为人又刚暴无礼,傲慢犯上,那么魏明帝曹叡又为何会去重新启用其担任任庐江太守?
而若是文钦真的如此不堪,又有什么本事调教出一个堪称后汉三国第一将的儿子?况且说什么刚暴无礼,傲慢犯上,在这两点上难不成这个时代还有人比关张两兄弟更符合的?但这两兄弟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这么诟病过?
或许有过,但那些人别说什么坟头草了,恐怕连坟都没有,正如后世那个某国关于“持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论调”一样,说你有但你没有,那就活该你去死,可当你真有的时候,也就没人如此说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玩意会不会因为自己乱说话而丢到自己头上。
所以这所谓的刚暴无礼与傲慢犯上,很难说不是因为司马氏恶其相抗,而后一帮文人在为其补充罪责,而恰巧,文钦还不是一个能够正面对抗舆论压力的人……
继续多说一点,关于文钦在担任庐江太守期间还有件趣事,彼时王凌向朝廷上奏文钦贪婪残暴,称其不适合担任抚边将领,请朝廷治文钦之罪,于是文钦被朝廷征还。 文钦向曹爽诉苦,曹爽问:“王凌责备你曾载两船石灰,是要干什么?”文钦说:“我听说足下要修房子,所以特意烧了这两船石灰。
好吧,按照王凌的逻辑,文钦私下烧了两船石灰便是贪婪残暴,那么朝中的那些个公卿王侯们怕是再多长上几颗脑袋也都不够砍的,是吧?
所以说,文钦的事不说绝对,但在很大程度上,其污名更多就像蔡昭姬被迫改为蔡文姬一样,都是后来的人在捧统治者的臭脚,哪怕那位统治者其实并不在意这种事儿,所谓投机者攀附权势的敲门砖,不外如是也……
至于为何文钦会出现在许昌?
很简单,在这个时间线中,魏讽谋反案恰恰是刘章设局处理的,所以文钦被刘章保下来丢来许昌也不是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儿吧?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看,在如今新朝初立,曹冲那边又不准备大肆启用世家老臣的情况下,人才,尤其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才方面缺口其实还挺大的,所以钟繇在刘章离开之后不久也被调入朝廷另任要职去了。
至于许昌这边,在当时看来也没错,毕竟哪怕是刘章暂时不在,许昌城内也有负责戍卫学宫的军队以及大量的暗卫在。
只是让人没能想到的是,偏偏是最不太可能出问题的暗卫似乎是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