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渐渐落到山下,黑漆漆的乌鸦站在树上与夜空融为一体之时,一个全身抽搐着的胖子躺在地上,汗水浸透整件衣衫。
“你们就是这样帮助刘先生的?”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男子看着地上那团抽搐着的肥肉,眼中的嫌恶之色难掩至极。
胖子兴许是好不容易歇回口气:“大爷,祖宗!我们实在是不知道刘老先生究竟去了哪里啊,他只说自己有意外之喜,也没跟我们说要去哪里。”
男人也没真想弄死这胖子,毕竟这人还是琼州岛上着名的隐形富豪,干掉了很大可能会引起那帮多管闲事的九局人的注意。
“那你们这次执行的任务是对付哪一家?”男子想了想问。
“是,是那五指山脚下的何家。”胖子虽然承受了一段难以言说的痛苦,但严重却是连一丝怨毒之色都不敢有。
他整个家族的势力,都比不过人家一句话,又怎么敢……
“何家?在哪?”男人的声音有种难掩的魅惑力,让原本已经有些精神恍惚的胖子一下回了神:“在琼崖乡,观音桥村。”
“观音桥村?”男人低头思考了一下,随后离开阁楼。
胖子在地上继续抽搐着,眼中流出几滴泪水。
……
季沧海起床,顺手给何唯文多释放了一道真元,将他的神魂压抑住,继续保持睡眠。今早一口吃下那颗果子,虽然不比传说中的仙丹,一口成仙,但是体内原本一直没有充盈的真元几乎要将季沧海重新开辟的经脉和星云丹田充满。
要知道,这可是比普通的蜕凡三重天修士多出一倍的真元容量,被这一颗小小的果实就充满,还顺便洗练了全身的旧伤。
真是……季沧海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门。
天边有几颗残星。
他脚步一动,像灵猫坠地,没有声响,却一掠数十米。在他的神识感知内,整个何家大宅里都没剩下多少人,与昨天晚上满满的客房完全不一样。
他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气息,自然流露,吸引了这里唯一一个修行者的注意。
齐久冲老先生从那间柴房里走出来,看着落在桃树上的季沧海,深揖一礼。季沧海脸皮可没有厚到坐定定接受一位老人家的行礼,他一个闪身,就落在了老人家身后。
“今日之事,还要谢过小哥了。”齐久冲见季沧海不愿受礼,也没勉强。
“说什么谢,大家都是一家人。”季沧海坐在地上,看着灿烂的月光。
这位老人家也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也有样学样地坐在季沧海不远处:“你是何苗的儿子吧。”
“妈妈?”季沧海神情一动,想起那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容:“是啊。”
“真没想到,当年远嫁他乡的小苗,居然能生出这么个好儿子。”齐久冲显然当年也经常来何家办事,对何苗这个何家嫡女也蛮熟悉的。
“我妈妈,当年就是在这里长大的?”环视着周围,季沧海张开手,试图感受一下妈妈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
他当然找不到,但却感到一点点温暖。
“当年小苗嫁到那边去,我们其实不赞同。”齐久冲眯起眼睛,开始回忆往事:“跟一个做拉面的人在一起,能有多大前途?”
季沧海呵呵一笑,没接话。
“还真是没想到。”齐久冲话中情绪复杂。
“对了,今早我搞出那些漏子,最后怎么办?”季沧海忽然想起早上被自己和那位老者的激斗所破坏的建筑。
“我虽然不是跟你们一样的神仙人物,但弄点障眼法还是不难的。”齐久冲抚了抚胡须,笑道。
……
一片一望无际的菠萝田中,有一条长长的水泥路贯穿而过。而在这条长长的水泥路中央,有一间孤零零的小屋子,伫立在菠萝田中,鹤立鸡群。
一个老人家在躺椅上打着盹,用葵树叶子所制的扇子轻轻地扑打着身边的蚊子,半梦半醒。
一个浑身被黑袍罩住的男子突兀地出现在房间里,好像从地狱里爬出的鬼魂。
他看着那位第一批从大陆到琼州岛支援的老人,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一股无形无相的诡异气机从他长长的指甲上流出,在空中打了几个卷,流进老人的鼻子里。
老人的呼吸逐渐平缓,逐渐变弱,直至停止。
男子这才感觉到舒心,从那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一根短木杖,挥动起来。周天之间无数属于阴邪一面的气息汇聚至此,一直在短木杖的顶端上凝成一团黑漆漆的圆珠。
他的嘴里吐出些细碎而无意识地话语,就像从无数个人格同时聚合到男子身上。
在这原本就是隐隐有聚集地肺阴气的房子周围,顿时充斥了满满的阴邪之力,连季沧海留在这里镇邪的精神之火都被浇得熄灭掉。
那位似乎已经被杀死的老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无视掉黑袍男子身旁的那些阴鬼怨气,轻轻点出一指。
这一指很轻,也很静,所以全身心都在召唤阴气的男子根本没有发觉。
所以这一根已经老得有些颤抖的手指,稳稳地点在了男子背后玉枕穴上。一阵龟裂的声音传进男子的脑中。
他踉跄着回头,有些惊骇地看了一眼垂垂老矣的援琼人士。
“我借过他的手来做一些事,所以自然也不能一点回报也不给。”老人微笑着,很有礼貌的说出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你是谁?”男子手上的短木杖轰然炸开,把黑袍都炸的破破烂烂,却不能伤到老人分毫。
“老夫姓袁,住在京城,欢迎来找。”老人摆了摆手,就像一阵十九级的飓风,把黑袍男子吹出房子,吹过菠萝田,一路吹到海峡上。
菠萝田里的菠萝苗被这股风吹过,一浪一浪地被压下,就像真正的海浪一样。
“真好看。”老人借着月光,看了一眼菠萝田的美妙景色,便躺会躺椅上。
一声声均匀的鼾声想起,老人终于告别了一日的劳累,进入了梦乡。
管他个闰土和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