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出了临时搭建的棚子,左沐昔看着面前的尸首,满眼沉重。
他转身叮嘱白铭,“赶紧将民众下葬,引发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白生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引起疫症,各地天天都有老人去世,怎么就没有发生?
白铭可不这么想,他当年听从白须道人差遣,走南闯北,就经历过大安的鼠疫。
最先便是尸首被鼠蚁噬咬,转而咬了他人,这才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殃及整个大安,差点难以控制!
“赶紧,安排死者下葬!”
白铭吩咐后,身后的将领立即领命。
那将领行事果断,将人手分成了三队。
一队负责挖坑,一队负责抬尸首,另一队将艾草、千里光等草药编织成草把,点燃,挨家挨户,熏一遍。
白生也积极加入,忙了起来。
左沐昔转身取去怀里的私印,递给戈河,“现在出去,传信给陛下,然后转去南疆,将这里的情形告知赵将军,让他务必小心!”
“是,属下领命!”
戈河躬身一礼,接过私印,揣进了怀里,翻身上马,出了村子。
左沐昔这才将目光收回来,看向一侧的白铭,“我想看看山火!”
“好,我来安排!”
白铭转身唤来一个中年将领,领着左沐昔、贺其施一行,去了村后。
山火村村东淌过一条大河,村子就坐落在河岸边,地势平坦,这才容下了这么多人。
他们出了村子,走过一大片稻田,抵达山脚下。
随着山道一路向上,越往上,山势越发陡峭,林木越来越稀少。
个个汗流浃背,面颊通红。
左沐昔的额上淌着汗水,他顾不上擦拭,打开扇子,不停给一侧的贺其施扇着风。
又行了一刻钟,整个坡面光秃秃一片,寸草不生。
那个叫马坚的将领手一指,“大人,那里就是明火!”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烈日下,火焰并不明显,只觉得那里气流晃动着,映得后面的山石也影影绰绰。
贺其施紧走几步,手一探,一股灼热瞬间燎过手背。
火势并不小!
左沐昔瞬间将她拉到了一边,检查了一番,没有大碍,心下一舒。
他转身看向一侧的马坚,“可知道因何燃烧?”
马坚摇了摇头,“附近百姓都在传,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火种,才能永不熄灭……”
贺其施四周查看起来,除了附近有人行走的痕迹,找不到一处燃烧的东西。
越往上攀爬,一股特殊的气味更为浓烈。
一个侍卫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只听得马坚大喊了一声“小心”,侍卫手里的火折子“唰”一声点燃。
侍卫手一抖,火折子掉到了地上,眨眼间就化成了灰烬。
马坚说,“往上,不能出现明火!”
众人感觉到头晕目眩,便停了下来。
贺其施询问出声,“有人上到过山顶吗?”
马坚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再过一段距离,往上,就没有人迹了。”
众人这才下山,到了山脚下,头脑的晕乎劲儿慢慢消失了。
贺其施转身望向方才攀爬的山头,他们刚刚只爬到半山腰。
回到了村子,贺其施又挨家挨户走了一遍。
她发现除了水边的村民家里有些许柴禾之外,其余的上百户人家,院落里,并没有一点柴草。
“他们平日怎么生火做饭?”
马坚顺着贺其施的目光一看,瞬间明白了贺其施话里的意思。
他行至灶台后,指着一根胳膊粗的铁管,“就靠这个!他们将山火引了过来!”
贺其施一路行去,每家每户的灶台后,都有这么一个铁管。
而铁匠铺子里面的铁管要粗很多。
这也说明,打铁需要的火势更大!
走完一圈,天已经擦黑,远处的山头上星光点点,有点瘆人。
整个村子里不断浮动着火光,那是侍卫手里燃烧的火把。
刚刚葬完了山民,侍卫心里说不出的膈应,一步步向村口挪去。
白铭明白了他们的心思,转身吩咐众人出村。
今晚打算去另一个寨子露宿。
去那处寨子,需要淌过前面的河,翻过一座山,便可抵达。
忙碌了一日,众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早一点儿吃上热乎的饭菜,睡个好觉。
如此一想,众人的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翻过山头,大家看见了山下的灯火,心里一舒,脚下步子越发快了起来。
突然,侍卫惊呼出声,身子不由自主向前栽去,直接撞到前面之人的背上。
那人本就心有余悸,直接被伙伴的一嗓子吓瘫了,腿一哆嗦,整个人歪在了地上,双手下意识抓住了身边之人。
这样下去,就跟穿糖葫芦一样,眨眼间倒了一地。
惊叫声,痛哭声,咒骂声四起。
等到左沐昔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去拉一侧的贺其施。
一个侍卫却突然撞上了他。
他的身子被身后的冲力撞飞了出去,一侧的贺其施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拽他。
戈山等人急忙飞了出去。
他们常年习武,耳聪目明,在这样漆黑的山道上比常人要轻松的多。
终于在一处山道的拐弯处稳住了左沐昔的身形。
一转身,这才发现,身后倒了一大堆,有不少直哎哟,想来是被踩伤了。
下一瞬间,箭矢如雨,“唰唰”朝他们射来。
戈山、戈晏等人,急忙护着左沐昔向山下撤退。
一时间,痛呼声、箭雨声响彻在耳边,血腥味顺着夜风飘入鼻端,众人脚下的步子越发凌乱,死伤无数。
等到一行退到了山脚下,一查,随行的侍卫少了一大半。
不见了贺其施的身影!
左沐昔立时挣脱了暗卫,匆忙搜寻了一遍,依旧不见贺其施的影子。
他想也不想,就朝山上奔去。
戈山等人明白,这个时候,怎么都拉不住他,众人护着他又奔上了山头。
山腰上死伤无数,他们挨个儿翻了个遍,依旧不见贺其施的身影。
左沐昔怔在原地,满脸黑青,待到戈山递过来一把弯刀,他瞬间恨极,恨恨一拳抡在树上。
眨眼间,手上流血如注,他却恍然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