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其施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身子好似散架了一般,没有一丝力气。
四周一片昏暗,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齐膝深的青草,刷过她的脸庞,隐隐作痛。
身下传来得得的马蹄声。
原来他被架在马上,头脚悬空。
头顶传来男子的声音,“主子已经赶了一夜的路,再翻过一座山,就抵达南昭和大安作战的边境,我们接下来怎么打算?”
贺其施身下的马匹突然停了下来,过了半响,头顶传来耶律圪的声音。
“将这个贱人交给南昭王!”
“属下这就去联系……”
耶律圪瞬间打断了他,“不着急,等本王玩够了,再交出去不迟!”
这几年,耶律圪次次栽在了左沐昔的手里,好不容易抓住了贺其施。
他打算好好折磨贺其施,出出这几年窝在心里的恶气。
贺其施心里大惊,身子一动不敢动,目光下意识搜寻着出逃的法子。
行过一处弯道时,贺其施手一伸,滑向了一侧的树干。
瞅准机会做了好几次。
但愿她留下的记号能被左沐昔他们赶上来的时候所发现。
抵达一处小河边,耶律圪等人停了下来。
头顶一亮,耶律圪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贺其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耶律圪手里拿着马鞭,手一挥,一鞭子抽在了贺其施的背上。
贺其施死死咬住了牙关,一动不动。
“主子,他不会是死了吧?”
一个将领上前道。
耶律圪冷冷出声,“将她放下来,喂几口水,别饿死了!”
下一瞬,就有两个人拽住了贺其施的胳膊,将她扯下了马背,动作粗鲁不堪。
过了没多久,一个散发着腥臭味的水壶塞到了贺其施的嘴边。
她下意识咬紧了牙关,那男子瞬间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行灌了下去。
贺其施再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假装此时才苏醒,缓缓睁开了眼睛,满眼迷茫。
贺其施的目光定在了耶律圪的脸上,怆然一笑“又是你!”
“怎么?不想见到本王,放心,待会儿就让你打消这个想法!”
耶律圪邪狞出声。
贺其施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行到河边,喝了几口河水。
这才恢复了一点点神志。
此时已经饿过了头,胃里没有一点东西,只觉得灼烧难耐,痛得贺其施下意识躬起了背脊。
耶律圪拿着牛肉干走到贺其施面前,半蹲了下来,咬了一口,细细地嚼着,看着贺其施,神色狰狞。
“想不想吃,想的话,求本王一声!”
贺其施看了他一眼,将目光挪到了一旁,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牛肉干的香味不断往她的鼻子里钻,他只觉得胃里更难受了,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心口。
“来人,将干粮给这贱人塞到嘴里,直到她吃撑了为止!”
耶律圪话一落下,立时就有一个粗壮的将领,拿着干粮向贺其施行来,满眼兴奋。
他一把拽捏住了贺其施的下巴,将整个囊塞到了贺其施的嘴里。
力大无比,贺其施的嘴巴疼痛不堪,口腔漫出了血腥味。
此时的她浑身无力,头昏眼花,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对待一个女子,是不是该天打雷劈?”
突然,远处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
众人住了动作,齐齐朝河对岸的暗处望去。
此时天已经黑透,到处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压根不知道河对岸是谁!
耶律圪想也不想,一把拽过将领背上的弓箭,拉弓搭箭,一气呵成,连发三箭。
三支箭矢没如黑夜,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动静。
耶律圪等人站起身,抽出了腰里的大刀,盯着河对岸,满眼戒备。
贺其施方才却听了个一清二楚,那正是赵廷啸的声音。
她下意识伏低了身子,准备向一处溜去。
突然之间,风声大作,箭矢如雨,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
马匹受惊,嘶鸣一声,向前奔去。
耶律圪等人立马用刀挡着箭雨,边挡边退。
火把“噗”的一声悉数熄灭。
霎时间,周围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马匹的嘶鸣声,刀剑相交的声音,在黑夜中传了过来,刺激着贺其施的每一根神经。
下一刻,就听到“噗”的一声,刀剑刺入血肉,伴随着一阵阵血腥味,飘到了她的鼻端。
贺其施想起起前方两丈外有一棵树,她伏在地上,急忙向那棵树爬去。
突然之间,她身子一轻,被人抱在了怀里,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是赵廷啸!
贺其施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衫,心头一松。
只觉得他身形一动,在林间穿梭起来,恍若白日穿行。
贺其施只觉得耳边风声大作,刀剑声越来越远。
刹那间,他们已经奔出河边很远的距离,直至最后彻底听不见厮杀声。
赵廷啸方停了下来,将她放在了地面上。
将一个水壶塞到了她的手里,便站在了几步外,不发一语。
赵廷啸指不定这会儿正在生闷气!
贺其施却顾不上管他,打开盖子,仰头喝了起来。
下一刻手上一沉,一股馍香扑鼻而来。
贺其施想也不想就喂到了嘴边,慢慢嚼了起来。
方才那西戎鞑子手段粗鲁,害得贺其施满嘴血泡。
她咬了一口馍馍,只嚼了几下,满腔的血腥味儿,疼痛瞬间传入心扉。
痛得贺其施浑身一个哆嗦,囫囵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左少夫人、永宁郡主的昔日的优雅。
赵廷啸实在看不下去,一把从她手里夺走了馍馍,冷道:“他就是这样照顾你的?”
贺其施扶着身后的树枝,踉踉跄跄站了起来,维护左沐昔:
“他对我很好,不劳赵将军费心!”
突然只听到“砰”的一声,头顶的叶子哗哗落了贺其施一身。
她便知道赵廷啸气极,又是一拳抡在了树上所致。
此后,直至回到了军营,赵廷啸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将她领入一个营帐,他转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贺其施倒不觉得如何,反而更喜欢这样的相处。
谁不欠谁,落得一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