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正郡也说不上自己什么心理,一方面担心着好友的名声受损,一方面又觉得宁归晚跟权御在一块,不见得会幸福。
两人差了十来岁,什么概念?
权御十七岁考上美国顶尖学府,开始规划未来,涉足生意场的时候,宁归晚还在小学一二年级学加减乘除。
这中间的差距,不是感情能够填满。
随着时间推移,矛盾会越来越白热化,最终躲不过分崩离析的结局。
宁归晚是他二叔留下的唯一血脉,半个池家人,池正郡也不想看到她跟池听霜一样,婚姻坎坷。
权御神情懒散,看都没看一眼池正郡说的女孩子。
池正郡装模作样地叹气,“你说我那外甥女除了好看点,别的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费尽心思?”
权御淡淡开腔:“她的好,不需要你知道。”
池正郡看着他,“哟,八字没一撇呢,这就护上了?”
顿了一下,咂了口酒,又道:“上次家宴,我家老头提起我那大外甥女,直叹气。”
“我家老头跟二叔早年矛盾深刻,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可二叔走了之后,我家老头也难过得紧,对宁归晚也有份怜惜,不过是拉不下脸面主动示好。”
他说了这么多,核心意思只有一个,宁归晚是池家人,我们家对她不是坐视不管,你可别欺负她。
权御这几年坐在这位子上,强势惯了,没人敢敲打他,明的暗的都没有。
池正郡本以为权御听了多少要表现出不悦,也做好了得罪好友的准备,不过结果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权御看了他一眼,伸手过来,用酒杯碰了下他的酒杯。
杯口刻意低了几公分。
酒桌礼仪,碰杯时杯口低于对方,是抬高对方的意思。
池正郡自诩了解权御,这下倒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么客气?什么意思?”
权御一笑,不作答。
那丫头这几年生活翻天覆地,身边疼她的人太少。
多几个,也好。
……
黎漾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支起上半身,迷迷糊糊间看见私人甲板上立着一道侧影,白色针织薄衫,黑色棉质长裙,薄衫下摆塞在裙腰里,腰围依然不堪一握。
长卷发垂在腰际,微低头,手里捧着本书,靠着沙发静静地看,金色阳光笼着她,岁月静好,也惊心动魄。
黎漾拥着被子爬到床脚,撑着下巴在那看。
宁归晚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缓缓一笑,举手投足都是风情:“醒了就起来,该吃晚饭了。”
黎漾没动,龇着牙笑:“难怪二表舅会为了你把生意发展到英国去,我要是个男的,我也为你神魂颠倒。”
瑞银集团近两年确实在致力开发英国那边的市场。
但要说为了宁归晚……宁归晚自然不信。
也就黎漾这小傻子好骗。
……
两人在餐厅遇到权御跟池正郡。
权御的助理于信文手里拿着个文件夹,弯腰跟权御讨论着什么,黎漾是个没眼力见的,拉着宁归晚就过去,高声打招呼:“二表舅,池三叔……”
池正郡转过头,脸上立刻带上笑容,尤其在瞧见宁归晚,笑容更浓。
权御适时结束跟于信文的对话,朝后挥了下手,于信文合上文件夹离开,从黎漾和宁归晚面前经过,点头问好。
黎漾不由分说,把宁归晚推到权御旁边的座位,自己则坐到池正郡旁边。
两个男人也刚坐下,多了两女孩,池正郡叫来服务员多加了几个菜。
宁归晚坐在权御左手边,多少觉得气氛不对。
毕竟,上午刚拒绝了人家的表白。
“三叔……”黎漾双手捧着果汁杯,牙齿咬着吸管,眼神左右飘着:“这次就你跟二表舅来吗?有没有别的朋友也过来玩啊?”
从马术俱乐部服务员那儿得来的可靠消息,池三叔也是认识那个男人的。
池正郡一时没注意到女孩的小心思,倒也实话实说:“没了,就我们俩光棍汉被家里人逼上梁山来了。”
说着,他看了眼权御,笑道:“这次背后组织活动的人可不简单,圈子里未婚的男女差不多都被搜罗过来,乔老五要不是因为乔老爷子忽然病了,也得被逼来相亲。”
他说的是乔屹深。
黎漾听了,难得机灵地抓住关键:“三叔,身边的旁边就你们三个还没结婚啊?”
池正郡:“可不是,眼瞅着别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你三叔也急啊。”
他说得不正经,黎漾却听进去当真了。
原来那个人已经结婚了……
好难过,爱情的种子还没来得及发芽呢,就闷死在土里了。
“吃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过去凑个热闹?好歹是有心人精心策划,总不能辜负了那有心人的良苦用心。”池正郡边说边看权御。
不等宁归晚和权御回答,黎漾脱口道:“我们俩去就行了,二表舅和小晚不用去。”
“哦?”池正郡笑得深意:“他们为什么不用去?”
黎漾不确定池正郡知不知道宁归晚和权御的‘奸情’,答应了保密的,也不好说,只得连拉带拽地拖走池正郡,“快点走三叔,不然迟到了!”
走出餐厅门口,黎漾回头朝权御和宁归晚比了个‘OK’的手势,外加一个‘好好约会’的眼神。
宁归晚:“……”
权御朝黎漾抬了下酒杯,仿佛在说:多谢。
宁归晚:“……”
餐厅明明还有不少人,宁归晚却有种与他共处一室的错觉。
“我们……”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权御看了看她,开腔:“陪我走走。”
相比于宁归晚的不自在,权御倒坦然很多,好似表白被拒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宁归晚。
今夜的风格外大。
但是景色,也是格外美。
星空低得好似一伸手,就能摘到星星。
权御让宁归晚回房间取了厚外套,带她去了游轮最高层,海风刺骨,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找罪受。
倒是给两人创造了单独的环境。
宁归晚裹着厚厚的外套,戴着兜帽,耳边风声很大,刮在脸上很疼。
权御握住她的手。
五指滑过掌心,穿过她的指缝,十指交缠相扣。
宁归晚回头看他。
权御也在看她。
过了会儿,权御将她的手抬起,放在眼底下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端详,反复摩挲。
耳边风声似乎消失了,也感觉不到冷,宁归晚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那只手上,这个男人总能轻易抓走她的所有神经。
“放过去,清白姑娘的手被人这么看了,摸了,就得以身相许,时代在进步,却把这么好的传统弄丢了,着实可惜……”
明明是浑话,这人却说得那样正经,透着一股撩人的味道。
权御一手拿着宁归晚的手,另一手在她掌心上描摹细致的纹路,指甲滑过的地方,麻麻的。
一直要麻到人心里去似的。
宁归晚抽回手,背到身后,悄悄在衣服上蹭了蹭。
“这里好冷,我……我想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权御回答,转身就跑。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权御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