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的相貌也是相当绝美,虽然较之肖浅灵稍逊那么小小半分,却超过了千羽和千若。
他身材修长,如墨般的后半部分长发自然下垂,在皎洁月光下,顺滑亮泽得似乎能滑倒苍蝇。优雅的前额额心处,贴挂着由前方发间延伸过来的水滴形的玉坠额饰。
洁白如玉的脸庞上嵌着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皮肤看上去就很光滑细腻。湿润而线条优美的红唇,如同一朵带着朝露的玫瑰。
他出现得很神秘,神秘到只有她和肖浅灵看到。不知为什么,明明她如今并不晓得他是谁,明明他长得那么令人容易动心,可她见到他那张脸时,却有点下意识的想跑。
他的气质中有着淡淡的高傲和清冷,浑身自发出难以言说的一丝威仪。
当他的目光移到他自己的小腹上时,脸色现出一丝温柔;可当他看向她和肖浅灵相牵的手时, 脸色就像突然之间变得不再那么美好的月光一样.让人感到一股溲溲冷意。
楚晗尽量保持泰然自若,却悄悄拉了一下肖浅灵,低声问道:“小灵灵,这人为什么一直盯着咱俩看?他是、是谁?你认识吗?”
什么小灵灵,还天灵灵地灵灵呢!肖浅灵无奈而温柔地看她一眼,相握的手紧了紧,再次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向面前的高贵男子,没有说话。
见他并不回答自己,楚晗有些疑惑,又觉两人对视间隐隐含着敌意,更加莫名。
男子的脸,渐渐蒙上一层冰冷的阴云,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缓缓握成拳,半晌儿后,又在隐忍中缓缓张开,突然转身离去。即便心中有着怒气,但那步伐和背影依然优雅,清冷而飘渺的声音也传进楚晗的耳中:“记住,我叫楚语然。”
与他冷冷对视、毫不相让的肖浅灵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拉着楚晗就走:“莫名其妙!走,我们不要理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吗?如果真的不相干,如果我们与他之间真的没有纠葛,那你为什么敌视他?楚晗心中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非常爱这个夫郞,不想说质疑他的话让他不开心。
自这天晚上开始,肖浅灵便与楚晗形影不离,再不离开她半步。然而,百密一疏,两天后,楚晗还是悄没声儿地突然失踪了!
这回,晨曦院里似炸了锅、翻了天!少主不见了,千若、千羽心急如焚,青秋较为沉着冷静,让他俩护好少主的贵重之物,她自己和肖影、任天游出院到处寻找,最后连盟主武云也惊动,武云连忙派出人手协助,在山庄内展开地毯式搜索。
为了让女儿武平安在武林中崭露头角,赢取名声,将来能更有资格竞争和接掌盟主之位,便让她参与了剿杀月莲教之事,但她想不通的是,黄山派和数历阁送出几名高手一同前往剿月莲教后,两位尊贵的代表人物却迟迟没有离开的迹象。
虽然她们能在光明山庄多逗留几日,是光明山庄的荣耀,但她总隐隐觉得这一派一阁的来意,应该不止月莲教这般简单,或者说,人家根本不是冲着什么月莲教来的。
可到底为的什么,她又猜不透。光明山庄既没有埋着宝藏,又没有什么她们能看得上的秘籍。
她甚至异想天开般猜测过是不是看中了自家女儿,想收武平安为徒。可妄想就是妄想,直到平安随队离开,人家也根本没有一丝看中的眼神儿和暗示。
既然住着不走,她也只能吩咐厨房好菜好饭招待着;漱口净面,茶水点心,浆洗衣服,整个山庄像对待大神似的周到伺候着。
黄山派那个眼睛下面皮肉松弛的老者,紧锁淡而稀疏的双眉,看着手中指针方向归原的罗盘,一向沉稳的步子也多了丝急躁:“明明就在山庄内,怎么突然就没了感应?这都七日了,若罗盘还是毫无动静,咱们怕是只能空手而归了。”
那位眉毛很高、与眼睛隔得很远的中年妇人道:“查长老莫急,想想看,若咱们的罗盘没问题,舒聊觉得,应该就是我们要寻之人那边出了突发状况,才让罗盘失了感应。”
查长老抬头叹气:“就怕是这样啊!我们为此亲自出山,还搅和进什么月莲教的事,结果却……难道这也是天意么?”
舒聊点头:“怕是被您说中了,真是如此。”
……
楚晗坐在一块小石头上,胳膊肘支在紧挨一起的稍高石头上,看着这个自称叫楚语然的优雅男子,眼睛一眨不眨。她眼睁睁看着他在黎明之前把自己掳走,又将自己半挟半抱,从一处较斜的高高绝壁跃下。虽然他轻功卓绝,如履平地,但那让人看不清底下究竟的团团雾气却令人肝儿颤。
可奇怪的是,她虽然在开始颤了一下,却又很快喜欢上了那种大鹏展翅飞翔般的感觉,还隐隐觉得自己也能做到。
千若他们说过自己的轻功是绝顶一流,可这会儿她却完全找不着运气的门道,内力那种只听说没见过的东西更不知道在哪里。千若还说上次失忆时,轻功还在危机关头险险救了自己一命,否则脑子早成一滩血浆了。又说这次的失忆时间比上次长多了,怕是忘却程度也要比上次严重的多。这会儿想来,怕还真是如此,不然她怎么对这个世界没有半个铜板的印象呢?
算了,管它咧,反正现在自己像个待宰的羔羊般受制于人,呃,好像受制于这种并无恶意的美男也不赖……自从穿过层层白雾落在这最下面的深谷里,他的清冷就收敛消融了许多,看,连拾柴动作都显得无比优雅的男子,刚才还回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淡笑呢!
虽然有石锅有蘑菇也有干柴,不过……咳咳,有时候,优雅还真的不能当饭吃。
当楚语然忙得满手脏污却还烧不着火时,欣赏美男的楚晗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把他堆成一堆、点了半天也点不燃的柴禾横横竖竖架起来,下方留个洞,扯来些易燃的枯草,又从一些不知名的树上刮了些黄澄澄的树油……
楚语然见她依然如小时候做什么野外烧烤时那么动作熟练,嘴角勾出笑意。
被架空的柴禾很快燃烧起来,楚晗算是接过了煮饭任务,问道:“你有没有带盐啊?”
既然不是随意掉下来的,那她就是被他有计划的掳到这里,既然用了心,他总不会两手空荡荡,啥都没准备。
楚语然笑了笑,腾身掠向一个两人高的树杈。楚晗转头望去,见他从树杈上取下一只黑色布包。走到她面前打开布包,竟是一包包不同的调料,除了细盐,还有辣椒粉、孜然粉等,虽然名称不同,但东西是一样的,都是做野外美食的必备之物。
她有些惊讶,莫非这个优雅美男子经常野外烧烤?可也不对啊,他若经常野外烧烤,就不会连火都不会生了。
正当她瞎琢磨时,美男说话了,他含着温柔笑意道:“这是你小时候常用的调味品。”
小时候?楚晗伸出指尖对着自己的鼻子,愕然了下。
美男的掌心伸过来想贴她的脸,但看到自己满手黑灰时,又收了回去:“那时,你刚长出两颗小牙,话都说不清,就扒拉着爹爹去后山。牙没几颗,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嘴里却一直嚷着烧烤两个字……”
楚晗脸上的愕然和疑惑渐渐随着他回忆式的叙述消失,变成微笑和大笑。
“没有牙齿自然是嚼不动的,爹爹只好嚼成碎肉喂你,可你……”楚语然忍不住浓浓笑意,“你皱着还没巴掌大的小脸儿,一脸嫌弃地看着爹爹的嘴,转身吓跑了。可惜,路都走不好,哪里能跑,结果就是连滚带爬……”
两人一同笑出声来,一边煮吃食,一边海侃神聊。
气氛很快在聊天中轻松愉快起来,整个饭前时间,她都没主动开口问什么私人性的问题,直到分喝了蘑菇汤,吃完蘑菇,去溪边洗锅净手后~~
“那个,帅哥……啊不,公子……这位翩翩公子,语然公子,既然我们以前那么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楚语然正擦拭水渍的动作一顿,转脸看她半晌,才伸出玉笋般的纤长手指抚向她的脸庞,轻轻摩挲着道:“如果我说我是你的正夫,你相信吗?”
嘎?不是吧?楚晗自然是不太相信:“可是,已经有人说他是我的正夫了啊……”
看她摸了下头、一副疑惑不解的可爱样子,楚语然心中一片柔软,叹息道:“他是骗你的……你啊,只同一个人举行过一次大婚之仪,那个人,就是我。”
“啊?”楚晗糊涂了。一个说是唯一的正夫,一个说是唯一与她大婚的人……
她是不是漏了什么……
啊,她想起来了。
因为不曾质疑过肖浅灵的话,而且千羽和千若也都说自己是她的夫郎,所以她并未同那个护卫青秋或别的人求证过什么……
如此一来,她倒真不知这两人谁说的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