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冬闻见声音率先掠过去。
一旁的程江篱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慢悠悠的泡脚,甚至低头把玩手机。
群聊里面正热闹聊着天。
一叶扁舟:【程哥你说真的啊?廖平那货真的来霁月峡谷了啊?】
陈庭砚:【我更好奇你修改名字。】
一叶扁舟:【啧啧,你不会不知道最近返古风?我公司那些员工,很多都叫花开富贵,心平如水。】
陈庭砚:【……你开心就好。】
一叶扁舟:【哎,说真的,这次程宇航娶妻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又是请什么高级裁缝做婚纱,又是名贵的首饰,生怕不知道他娶妻似的。】
陈庭砚:【这个确实真的。】
程江篱淡淡看着群聊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切出去,给李勇发了几句话。
萧天冬赤足的站在洞口,眼睛透过树叶,谨慎察觉着外面的动向。
一只动物正从远处跃到潭水边低头舔水,紧接着又有几头妖兽从森林里走出来。
沐泽原本静待他的查看,见他半天没有说的意思,径直走过去,抬眼望去……
可不就是小柿那小崽子形容的朱獳么?
不过旁边几个却不是它的同族,而是几只超大松鼠。
Emmm为什么是超大呢,毕竟他也没咋看见过跟藏獒差不多大的松鼠。
萧天冬压低着声音询问:“神医大哥,真的有这么大的松鼠吗?还有旁边那个古怪东西是什么?”
沐泽突然转过头来,就那么静静看着,见他眼里有些疑惑,慢慢地解释:“那个是朱獳,山海经没读过吗?你真的很装。”
毕竟在他看来,听雨阁的人一直与这些东西打交道,甚至频繁来霁月峡谷,都快把霁月峡谷当家了,这些不可能不知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在听雨阁接受的熏陶:服从命令,利索刺杀。
还真的没有读过什么多书,而且听雨阁的阁主李青松并不支持他们这些人多读书。
啊~
几只松鼠突然朝着朱獳攻击,朱獳显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尾巴被几只松鼠狠狠按住,挣脱不开。
其中一个松鼠更是张了张嘴,往朱獳的颈部咬去。
朱獳凝着幽冷的眸子,敏捷的侧开,紧接着用力将尾巴上的松鼠甩开。
几只松鼠似乎并不想放过它,发起更猛烈的群殴。
“啊!以多欺少!”萧天冬有点愤愤不平开口。
沐泽温和地看着这一幕,顿一顿,继而低低说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说着不再关注这场战斗,施施然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掏出手机看起来,良久像是想起什么来,低声道:“这已经九重天劫了吧?这九尾赤狐怕是有可能渡过去。”
程江篱在一旁不紧不慢擦干脚,饶有兴致的搭话:“怎么说?”
“因为妖兽渡劫的时候,紧要关头会动用自身的内丹抵御天劫,这九尾赤狐似乎现在还没有逼它使用这孤注一掷的行为。”
他点了头,沉默一会儿:“或许因为有土灵剑作为它的另一个筹码。”
沐泽伸了伸腰,语气平淡:“或许吧”
萧天冬看出胜负以后才心满意足从洞口走过来,又将脚伸进微凉的水里,缓缓汇报战果:“那个朱獳受伤了,松鼠死了两只,逃了两只。”
“哦……”
“……”
萧天冬看着他们一脸平静,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不是,你们不好奇吗?!”
沐泽将目光从手机上抽离,摇了摇头,抬头对上他那灼烈的眸子,眼角一弯,努力攒出了几分笑意:“其实,我更比较好奇你所在的门派。”
他们所接触的黑衣人都是蒙着面,眼前这两个人有极大可能,但也不能排除是其他门派修士误闯。
所有他暗地里找陈南星查探过,确实有那么一个门派的存在,不过门人不过十几个人,十分凋零,其中却没有眼前这两个人。
当下他更加确定两人的身份。
程江篱在手机上回复着工作上的消息,听见沐泽的问话,挑了挑眉瞥了一眼,也没吱声。
萧天冬听见他的话明显惊慌了一下,打着马虎眼:“我们门派哪有什么好说的?”
程江篱看着手机上的邮件,眸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抬起眉看向萧天冬,语气浅淡:“那说一说听雨阁?”
“啊?”萧天冬迅速反应过来,脸上一脸不解:“大哥你在说什么?”
沐泽脸上虽有一刹那的发愣,很快敛下去,半真半假道:“我们曾经通过廖平听说过一个神秘的组织,叫什么听雨阁,所以一直很好奇。”
萧天冬知道廖平这个人,准确来说,关于周乾的走狗他都知道的很详细。
没办法自己老大与自己亲兄弟不和,而那个亲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灯,甚至恶毒的很。
他这个最好的下属自然为自己老大排忧解难,所以格外注意周乾的动向。
他沉默良久,艰难开口:“廖平?他说过这些?”
程江篱眉眼浅淡,声音散漫:“不然?”
沐泽坐在一边,温和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日的程江篱感觉怪怪的。
说不上来的感觉,虽然平日也寡言,却不似如今的冷言冷语。
萧天冬若有所思的思考许久:“你们怎么知道廖平?”
是啊,廖平是栖霞市的商人,这里是中州地段,隔着数千里的距离。
程江篱目光落在萧天冬的身上沉了点。
嘴多,说不到重点。
他懒得花时间问这些,将手机重要的回复的七七八八,径直钻进帐篷睡觉。
全然不看萧天冬和地上沉睡的周山。
小柿瞅准时间招呼小焱,连忙跟着他进帐篷。
刚进帐篷,小柿就忍不住出声:“爹爹那个人话好多,还都是废话。”
小焱点头表示认同。
程江篱拉开被子躺下,眼角眉梢带着淡淡暖意:“你们什么时候休息?”
小柿还没有等他说完,直接蹦到他的被子里,奶声奶气撒娇:“要和爹爹睡~不过爹爹,外面的天劫好像快要结束啦。”
小焱也不甘示弱的待在另一侧:“外面很混乱。”它停了一下解释说:“因为天劫,霁月峡谷里的灵气浓郁,很多怪物出现。”
“是的,”小柿接过话题说:“我也感觉到啦,刚刚那个朱獳也是因为天劫才出现的。”
小焱张了张嘴,思考了一下,连忙说:“爹爹,今天有很多人突破,现在天劫没有结束,你也可以修炼。”
小柿也反应过来,认真点了点头,催促说:“爹爹,小焱说的对,说不定有收获呢?”
一人两兽在帐篷里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帐篷外却异常诡异的安静。
原因是沐泽直接挑破萧天冬的身份。
听雨阁的黑衣人。
萧天冬此刻愣住了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保持缄默不言。
两人面对面沉默许久,气氛紧张的就像琴弦勒住脖子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那个……”萧天冬终于忍不住低声细语:“我……确实是听雨阁的人……”几乎是用尽全力承认自己的身份,他顿了顿:“但我和老大也是身不由己……我们的命都在听雨阁的阁主手里……”
他似是怕沐泽不相信,连忙挽起自己的衣袖,将手臂露出来,手腕上有一条怪异的黑线,十分神秘。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一脸平静的叙述:“这个就是李青松控制我们的手段,每月必须服用解药,要不然我们便会肝肠寸断死去。”
说着说着,萧天冬自嘲笑了笑:“卖命也不得善终。”
他眨了眨眼睛,抬起头努力逼退眼里的湿润:“我们都是从孤儿院被阁主李青松领养回去的,从小便教我们学会刺杀,学会如何利落处理阻碍人物。”
唉!
他长叹一声,似是觉得不甘:“我与你说这些无非报答救老大的恩情。”
沐泽听着孤儿院,眼角一跳,眯了眯眼,好像是陈庭砚他们提及过孤儿院。
他努力回想起来,连忙往帐篷走去,顿了一步,远远瞥了眼萧天冬,笑意淡了几分:“老程!”
程江篱正盘腿打坐,听见他的声音睁开眼,一脸询问的表情。
沐泽连忙钻进来,声音带着几分涩然:“你还记得庭砚他们查到的孤儿院?”
程江篱扯过一旁的被子,低着头思索片刻,抬起头来,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确有其事,是说孤儿院的孩子被廖平他们拿来做实验。”
当时就这个事他私底下派私家侦探查探过,却没有什么消息传给他,这件事就这么搁置起来。
沐泽三言两句将萧天冬说的话转述给他,随后怀疑道:“你说二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程江篱微眯看着他衣袖上的绣花好一会,良久嗓音极淡的说:“作为修士是否需要什么条件?”
他的声音缓缓落下,沐泽却觉得眼前一亮。
“是啊!成为修士是需要能感知灵力的能力,”他想了想:“就比如很多玄幻小说里说的灵根,差不多跟这个类似。”
程江篱淡声:“那我?”
沐泽冲着他淡淡一笑:“你啊?自然是经过灵力慢慢改造身体,拥有感知的能力。”
若不是沐泽想稳扎稳打的让程江篱感知能力的强大,经脉塑造强劲,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年用食补。
饶是旁的人他才懒得花这份心思,直接喂上几颗药,就能踏入修士的世界,但修为顶多只能到达第二阶段的神魂地境,后面十分艰难。
毕竟用药强行催生的东西,天道对这类人极为严苛。
程江篱听着他的话,眉梢微动,也没有搭话。
有些话不需要说,对方也能明白。
沐泽打了一个哈欠:“唉,我还准备上山看一下,但是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我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夺走土灵剑,”他顺手抖开被子:“还不如睡觉,明天一切尘埃落定。”
夺得了就夺,夺不了就躲。
反正一把土灵剑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毕竟他们已经获得两把。
想到此处,心里成功劝住自己,拉开被子躺下:“对了,这边事了,我们就回栖霞市,你刚好回去参加婚礼,我顺道去查一下孤儿院的事。”
“好。”
这一晚的霁月峡谷热闹非凡,当然与沐泽他们无关。
一夜好梦,两人出帐篷就瞥见萧天冬疾步走进来:“哎呀,你们两个终于是醒了,你们都不知道霁月峡谷出现了多大的事。”
两人默契对视上目光,眼底划过果然如此的神情。
原来在他们睡着的时候,霁月峡谷彻底乱了套。
原因是九尾赤狐渡劫成功,但本命内丹破损严重,四大家族之一的东方家认出九尾赤狐用来抵挡天劫的那把剑就是传说的五灵剑之一的土灵剑。
东方家扬言这灵剑是正派拥有的,绝不能任由妖族的人拿去,于是在他的鼓吹下,除了陈家按兵不动,其他的家族全加入讨伐的队列之中。
原本渡劫成功的九尾赤狐应该修为大升,但他刚刚经历九重天劫,再加上自己的本命内丹破裂,实在是一拳难敌四手。
最后被东方家的人逼迫至悬崖,它不得不交出土灵剑。
哪料张家却不想如此简单放下九尾赤狐,联合众多门派,合力布下封印,将九尾赤狐封印在大阵之中。
沐泽听完这些,不悦皱了皱眉:“别人凭本事得到的,自诩正义夺走就算了,还封印别人?”
萧天冬害了一声,无奈道:“没办法,他们做了亏心事,害怕九尾赤狐恢复以后抱负他们,同时他们也知道,不能趁此逼死它,因为害怕它会鱼死网破。”
他叹了一声继续说:“毕竟没有人能承受住虚空神境的内丹自爆。”
程江篱没什么表情的立在一旁,半晌侧头冷然开口:“他们都撤走了?”
萧天冬重重叹了一口气:“可不咋的,可怜的九尾赤狐,一场天劫让许多老家伙的修为有了松动,又让人夺走东西,最后还被封印,可怜。”
萧天冬愤愤不平的为九尾赤狐大胆开口。
程江篱闻言瞥了一眼,目光顿了下,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又很快的压了下去。
看来听雨阁也并非都是凉薄之人。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淡:“中午的时候,我们过去看一眼?”
沐泽低着头理着衣摆,半晌方道:“好。”
他想问清楚李啸宣与月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