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的话，那这个牵着容昆纬鼻子走的人，就实在太可怕了。
这个计划，显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事的。
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手段。
可就算容昆纬知道了真相，后悔害死了高氏，又为什么一定要捎上凉儿呢？
他既然后悔了，哪怕自己不想活，也该疼惜凉儿，为他安排好后路才对。
为什么呢？
因为害怕对方会对凉儿出手？
陆青湘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那样，容昆纬大可选择对他们坦白，甚至将凉儿送进宫，由皇太后庇护。
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
“夫人，时辰不早了。”心雁见陆青湘呆坐许久，再次劝道：“将军只怕等着急了。”
陆青湘蓦地站起身，“去桃花轩。”
……
邵玄冬放下手头资料，看了一眼窗外。
真一在旁边道：“爷，夫人与心雁已经出去一个多时辰了，要不要奴才去寻一寻？”
邵玄冬想了想，站起身，“她怕是想到了什么要点，你去是劝不回来的，我亲自去。”
真一抿唇，正准备去拿披风，忽然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挨近。
邵玄冬与真一两人看去，就见亲随黎千跨进屋子，拜下急声道：“将军，属下有急事相报。”
邵玄冬面色奇怪，“你不是在放假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是青玉园出了什么事，还是宣国公府那边有事？”
黎千摇头，“事关安国公府。”
闻言，邵玄冬与真一更加奇怪了。
黎千接着道：“属下今日去市集买东西，见到几家茶楼里，说书的生意十分红火。
不仅茶楼里挤满了看客，就连店铺外头，也是人挨着人，挤地满满当当。
属下一时觉得好奇，便凑了会热闹。谁知……”
听了黎千接下来的话，邵玄冬与真一的脸色都变了。
沉默了好一阵，邵玄冬问道：“明朗与月英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真一摇头，“没有，也没听到有人报信，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按理说，郭校尉不是这样没交待的人。”
邵玄冬在屋子里踱了两个来回，突然吩咐道：“夜深风寒，夫人穿地单薄，真一你去备碗姜汤，我们先接夫人回来。”
真一微愣，随即应声而去。
黎千看向邵玄冬，“将军，赶紧进宫向陛下明禀吧。明日一早，事情传扬开来，皇太后必定震怒。”
邵玄冬摇头，“只怕来不及了。”
……
桃花轩里，心雁静静地站在角落，看着陆青湘沉默地或立或坐，或做些奇怪的动作，摆出些莫名的神情，不敢说话打扰。
陆青湘的脑海里，混杂一片。
安国公说过的话、容昆纬说过的话，还有容静莹与其他人说过的话，所有细微的线索都在反复旋转。
无数种猜测与可能，也在一遍遍地回演与串联。
最终，陆青湘长长吐出一口气，脸色看上去像是极度疲倦。
“夫人。”心雁这才出声上前，扶住起身的陆青湘，“时辰已经很晚了。”
陆青湘点点头，“回去吧。”
两人刚走出屋子，忽然见到匆匆而来的邵玄冬。
陆青湘心中一暖，有些报歉地道：“我该让人回去跟你说一声的。”
邵玄冬拉住陆青湘的手，“这么凉。”
邵玄冬转而向心雁喝斥道：“知道夫人体弱，也没想着换件厚点的外披，屋子里也不多生几盆火，是伺候地越久，反而越糊涂了吗？”
心雁扑嗵跪下，“婢子知错。”
陆青湘诧异地看向邵玄冬，“书闲？”
邵玄冬拉着陆青湘走回桃花轩的正屋，“我让真一烧了热乎的姜汤，外头风寒，你先饮过一碗再回去。”
邵玄冬的脸拉地很长，像是有什么心事。
陆青湘看了一眼跪地笔直的心雁，没有立即开口求情。
邵玄冬平日里虽然也是待下极严，但心雁与真一都是青玉园的老人，向来懂分寸。
刚才邵玄冬的态度，反常了。
陆青湘接过汤碗，缓缓饮下。
邵玄冬定定地看着陆青湘，眉目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放下碗，陆青湘看向邵玄冬，“书闲，到底怎么了？我出来的时候，心雁特地给我加了衣裳的。”
邵玄冬将陆青湘揽入怀中，轻叹，“青湘。”
“嗯？”
“没事，好好休息一下。”
“我……”说着说着，陆青湘突然觉得脑袋昏沉起来，眼前的光线也越来越暗，邵玄冬仿佛在耳边说着什么，但却已经听不大清。
很快，真一的声音似乎响起了来，“将军夫人病疾，快请医师。”
陆青湘最后努力地抬眼看了看邵玄冬镇定的神色，随后失去了意识。
……
西城一间不起眼的宅子后门前，李月英拉着郭明朗躲在一棵大树后，指了指里边道：“这就是那与方夫人相好的伶人夏冬的居所。”
郭明朗看了看，“这么肯定？咱们不是去问过舞乐馆，连馆主都说不知道夏冬有自己的宅子。
还说夏冬平日里俭省，连件奢华些的服饰都不敢买。像这样的宅子，普通的伶人可买不起。”
李月英道：“那是自然。可夏冬不是普通的伶人，他人生地标致，去过安国公府里几回，叫方夫人给瞧上了眼。
方夫人主着家里的大小事，明里暗里地帮衬夏冬。一来二去，两人对上了眼。这宅子，便是以方夫人的一个亲信的名义买下来的。
但我好哥们说了，这里头住着的就是夏冬。为了给我打听消息，他们还特意过来试探了一下，不会有错的。”
郭明朗看了李月英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李月英所说的好哥们，自然是从前乞讨时，相熟的同行罢了。
不过也别小看这些过去的同行，他们成日里在底层混着，跟各色的人打交道，消息最是灵通，又不起眼，一般也不会惹人注意。
郭明朗和李月英能这么快打听到，方夫人在外头有个相好的，也多亏了这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混混们。
郭明朗朝李月英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李月英立马不乐意了，“地方是我找到的，你也是我带来的，怎么着？还想将我甩开一边了？你以为你甩地开吗？”
郭明朗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里面有什么危险，我先进去探探路，你再进来。”
李月英一脸倔强地摇了摇头。
郭明朗没办法，只能同着李月英一起翻进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