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玉龙回到天乾宫不久,身边侍宦匆匆进殿禀道:“陛下,长寿宫的人,将向墨与鲁道闲二人押了过来。这二人,可要严审?”
“不用,先晾着。”牧玉龙抬起头来,出声道:“召邵将军与邵夫人过来。”
“是。”侍宦匆匆吩咐人去传唤。
向墨与鲁道闲被押入一间没有光线的暗室。
“可惜了,可惜了。”鲁道闲敲着石壁道:“本来,是有更好的机会来布置这件事的,可惜却让一个小厨给搅和了。”
另一头的向墨很安静,没有出声。
鲁道闲又道:“从前也见过向校尉,倒不知道向校尉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失敬了。”
向墨仍然没有出声,鲁道闲不由冷笑,“怎么?事到如今,难道是害怕了?后悔了?”
“消停点。”向墨终于开了口,“咱们已经没价值了。”
鲁道闲怔了怔,随即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
门外听着的侍卫,很快跑去前殿禀报。
听了侍卫的禀报,邵玄冬向牧玉龙道:“向墨一直呆在奉宸卫,对所有的流程与手段再熟悉不过。
如果陛下想要知道真相的话,恐怕还得用些别的手段,或者从其他地方寻找突破口。”
牧玉龙的手指叩了叩桌面,“真相已经不重要,他不过是替人卖命。
至于为什么背叛,朕也没兴趣知道,只要知道他已经背叛的这个事实就好。
至于鲁道闲,很显然是对方一早就处心积虑安排到了我的身边。
朕当时见她伶俐,调去凤仪宫,也没想过皇后会那么器重与信任她,让她钻了空子。”
邵玄冬问,“皇太后那里……”
牧玉龙摆摆手,“皇太后相不相信都好,最终还是会以大局为重。对方的目的,根本不在离间我们母子俩。”
断绝嫡嗣。
邵玄冬与陆青湘同时想到,却没敢说出来。
牧玉龙轻叹,“想必当年长儿的夭折,也没有那么简单。只能说,对方的手伸地够长、够细,连朕和皇太后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陆青湘道:“陛下,青湘总觉得皇后中毒之事,还有些不太明晰的地方,青湘想再去凤仪宫看看。”
牧玉龙看了邵玄冬一眼,点点头,“也好,你去吧。”
陆青湘向牧玉龙一礼,又看了邵玄冬一眼,躬身而退。
陆青湘离开后,牧玉龙不由轻笑一声,“没想到,青湘弟妹对于真相的执着劲,还要远胜过你,真是被你给带坏了。”
邵玄冬也笑了笑,随即又敛了笑意,“对方是谁,陛下可是心里有数了?”
牧玉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突然转了话题,“你在查苏逸轩?”
闻言,邵玄冬一愣,随即应声道:“是。”
牧玉龙点点头,“上次苏家的事,我也听说了,苏逸轩那样做,的确是逾越了。
他现在是瑶英郡主的仪宾,青湘弟妹也已经与你成了亲,他就该知道避嫌。
这件事,朕会找时间点拨他。
至于其他的,书闲暂时就不要太放在心上了,珍惜眼前人就好。”
“是。”邵玄冬面上答应下,心里却是微微掀起了波澜。
许多零星的念头,开始拼凑汇合。
牧玉龙接着道:“过不了多久,骆贵妃之父骆都护应该就要入京了。你也算与他打过交道,到时一切事宜,就交给你来安排。”
邵玄冬应声,“是。”
“来,许久没与书闲下棋了。”牧玉龙撂开公事,来到一边榻上,命人摆上棋盘,与邵玄冬对弈起来。
邵玄冬再了解牧玉龙不过。
此刻的牧玉龙,并非真的是忙里偷闲,恰恰是因为心里装了太多事情。
……
凤仪宫,气氛一片沉郁。
太医进进出出,已经换了好几拨。
各样的汤药不断送进寝宫,纷杂难闻的药味一直弥散在寝宫,且越来越浓。
陆青湘来到床边,就看见卢静言正跪坐在床边,亲自伺候皇后,不时接药送药,为皇后擦汗翻身。
这些事情,其实交给其他侍婢就行,可卢静言却亲力亲为,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甚至比专门伺候的奴婢都要仔细。
太医们聚在一起,不断摇头叹息。
陆青湘看了一眼昏沉的容静婉。
皇太后也好,皇上也好,似乎都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
皇后时日无多了。
现在凤仪宫内众人,恐怕也都是这样想的。
主子没了,他们这些贴身人将何去何从,大概都会有一种对未知的迷茫与恐惧吧。
皇太后会不会重罚,会不会要他们的性命,都很难说。
对于其他人的焦灼,只有卢静言显地很是淡定。
她似乎,从来不会担心这个。
也不在乎。
陆青湘没有打扰卢静言,转身去往鲁道闲的屋子。
心雁扶着陆青湘跨进屋门,屋子里有些乱,是之前搜查过后,并没有恢复的景象。
看着里面简单的摆设,可以看地出鲁道闲其实是一个比较简单的人,对于奢侈之物与女儿家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在意。
“鲁道闲私藏的酒,就存于那边的暗格里。”心雁指向寝屋的角落。
暗格前的柜子已经被移开,露出存放酒物的空间。
其实,以鲁道闲在凤仪宫的地位,与性格的强势,就算是明摆在桌子上,大概也没有人敢轻动。
陆青湘扫了两眼,正准备转身去其他地方看看,蓦地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她不由转回目光,看向了那藏酒的暗格。
“怎么了,夫人?”心雁奇怪地问。
陆青湘吩咐,“取灯烛。”
心雁连忙去旁边拿来烛灯,与陆青湘一起上前,将那藏酒的暗格照地透亮。
“你看这印子……”陆青湘指着暗格里的拖痕道:“这个暗格恰恰只有酒罐大小。
不管是将酒罐放进去,还是拿出来,势必要划过底面,还有擦过两边甚至顶面。
皇后中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鲁道闲也只交待了这一处地方。
按理说,这里面应该有不少旧印才对。
可这暗格里看上去,却只有这么一道新印子,不觉得奇怪吗?”
心雁点了点头,“夫人说地没错,的确很奇怪。
哦,奴婢想起来了,之前凑巧发现这暗格,还是因为这柜上的花瓶倒了,正在滴水。
搜查的人,扶起花瓶时,注意到一道暗缝,这才看出了端倪。
现在想起来,似乎有些太过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