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师傅深吸一口气,冲我们打了个手势,然后猛然下压用力一拉,咯吱一下,铁门洞开,里面黑乎乎的,我与‘黑玫瑰’同时打开了头盔上的强光灯,麦师傅借机一个骨碌便已然翻滚而入。
‘黑玫瑰’蹭蹭两步,紧随其后冲了进去,而我也不敢怠慢,从台阶跳下来用身躯抵住门,端枪以半弓步蹲着,头盔上的强光直刺门内。
一条黢黑的通道在面前呈现,十分狭窄,里面到处都是粗细不一的各种线缆,上面布满灰尘,麦师傅躲在一大股线缆后,而‘黑玫瑰’则趴伏在其身侧不远处,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黑玫瑰’头盔的灯光早已熄灭,似乎全靠我的灯光照明。
“关灯!”麦师傅突然大吼,我下意识的竭力缩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正要关灯时,枪声响了,我身后的铁门巨震,震得我双耳嗡嗡作响,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麦师傅和‘黑玫瑰’的枪声也响了,西格玛的火力极猛,砰砰砰的连续不断,弹药不要钱么?
十分诧异的我忽然醒悟,他们是在替我掩护,在门口顶着铁门的我就像个活靶子,若是不加以火力压制,我恐怕早就被打成了筛子。
情急之下我迅速脱了一只靴子,挤在了门框下方,然后身躯前倾也冲进了门内,正好趴伏在‘黑玫瑰’的后脚跟附近。
“你进来干啥?”麦师傅大为光火。
糟糕,按约定我是要守住铁门的,脑袋一热就冲了进来,好在还来得及退出去,我是这样想的,于是手脚并用,如四脚蛇一般倒着往回爬,可抽冷子一扭头,我猛然间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门框处,似乎刚刚摸过来,端着的武器似乎还没来得及对准我。
毛骨悚然之下,我大喊一声,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身体扭成了不可思议的麻花状,上半身正面对敌,下半身还没来及转过来,我就扣动了扳机,呯,呯呯。
可惜一枪都没打中,黑影一闪便缩回门框外,大概是我事先的喊叫惊吓了对方,也可能是我的身体已经扭到了极限,根本谈不上什么平衡,就更别奢望子弹有准头了,如此近的距离,两三米,我靠。
我重新摔在了地上,通道深处的不明对手再度朝我的位置射击,尽管同样没打中,迫使我不敢再轻易抬头,但这样一来腹背受敌,我们三个人顿时面临巨大的压力。
“我们是来自火星方舟基地的搜救队,这里是编号cb-1991避难所么?大家不要误会。”麦师傅开始喊话,而我必须仰卧着,时刻警惕,手中的枪对着半敞门框,‘黑玫瑰’在做什么,我看不到,但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
“我们的任务是寻找幸存者,并在了解情况后给予大家力所能及的帮助,希望方舟带来了大量的物资,包括食品、药品和工程器具,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需要对话和沟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得不到回应的麦师傅继续喊话。
这次有了回应,是一连串的枪声,我的臂膀和大腿生疼,应该是被乱飞的水泥碎屑给打中了。
“你们拒绝帮助嘛?为什么?”麦师傅愤怒了,但依然无法确认对手的身份,这让他很有一种暴走的冲动。
关于发现幸存者,我们曾设想过很多场景,唯独没有预料到这样莫名其妙的敌对情况发生。
对面的人可能是真的幸存者,但不信任我们,因为我们不久前刚刚杀掉了一名蒙面人,尽管此人曾严重危及我们的安全,可这样的理由在他们看来是不是显得苍白?
又或许,他们既是是幸存者,也是cb-1991的占领者,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应该以这样仇视的态度对待我们,因为我们的出现无关乎他们双方任何一方的利益,相反,他们会得到极大的帮助。
毕竟地球遭到严重破坏,生态环境也发生了重大变化,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而发生争斗,甚至战争都是必然逻辑,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我们是为了改变这一糟糕的状态而来,即便不享受礼遇,但也不应该被如此排斥。
麦师傅喊够了,不想喊了,而我紧张的保持着仰卧、半抬头的姿势,端着步枪也感到十分困乏,于是‘黑玫瑰’再度借助混乱的线缆为发动突袭,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用自动步枪给赶来了回来。
这样的僵持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门框外那个家伙又整出了幺蛾子,扬手扔进来一颗嗤嗤冒烟的东西,滴溜溜的落在了我的脑袋右侧。
因为环境太黑,我看不清楚是什么物件,但本能的认为是手雷,于是立刻汗毛直竖,大脑一片空白,浑然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黑玫瑰’的反应够快,急速翻身一脚跺在了我的头盔上,剧烈的震荡让我清醒,这是生死相搏的战斗,我被吓蒙了,居然需要一个女人来提醒。
我把心一横,当时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念想,抓起冒烟的‘手雷’就朝着通道深处甩去,这个鬼地方左右狭窄,我又是仰面侧卧,只能下意识的往后抛,咣当一声,那玩意儿似乎砸在了某块铁板上,滴溜溜的转圈,居然没爆炸。
不是手雷,而是类似催泪瓦斯或者毒气弹一类的东西,我们的战斗服及头盔拥有较强的防护作用,本来就是为了应对地球复杂而糟糕的大气环境而设计,这样一来,门外蠢如猪队友的家伙反而害了自己人,对面不远处很快传来了呛咳声。
就在这个时候,因为后怕和分心走神,我没留意到门框左侧不知何时伸出了一根长棍,一下子挑开了我夹在门框内侧的靴子,等我反应过来时,厚重的铁门已经开始缓缓关合,初时较慢,但有了弹簧的作用,很快加速,咣的一声,铁门重重的关上了。
其实这个过程,留给我的反应时间也仅仅是两三秒钟,我只是做到大喊一声,并不顾一切的从地上跳起来冲向铁门,可铁门还是在我的身躯撞到它之前,咣的关上了。
我追悔莫及,疯狂的拧着内侧的门把手,然而毫无作用,却浑然忘了自己已置身在对方的枪口之下。
突然,我的脖子一紧,一只有力的臂膀扼住了我,然后猛然往左侧一扭一压,我便被狠狠的摔倒了地上。
“找死!”身边传来‘黑玫瑰’的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