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想中的偷袭射击并没有发生,对方忽然就安静下来,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远去,麦师傅嘀咕一句‘不好!’,我便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他似乎正在快速向前摸索,而‘黑玫瑰’也动了,她离着我很近,我能清晰的感受到。
咣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扔了过来,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熟悉的闷响,很容易判断是一道厚重的铁门给关上了。
我意识到两个严重的问题,对方又在投掷类似于催泪弹之类的东西,而且再关一道铁门,便完成了前后封堵,等于把我们困在了狭窄而黑暗的通道里。
“趴下!”麦师傅忽然大吼。
我还没来及反应,便轰的一声,强光爆闪,震的我头晕目眩,五脏翻腾,随后我什么也听不到了,眼前一片模糊,那刺目的光芒很快淡去,我却被呛的难以呼吸。
从令人窒息的呛人气味判断,对方扔的是一种复合弹,有爆闪、震荡和释放烟雾、毒气的作用,虽然按杀伤力有限,但瞬间就能让人丧失抵抗能力。
通道狭窄,烟雾浓密,我们的战斗服已经起不到应有的防护服作用,我很快感到呼吸困难,咽喉如烧火一般,疼痛难忍。
我们仨被包圆了,我不知道麦师傅和‘黑玫瑰’怎么样了,大家貌似都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任人摆弄,这是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自嘲的想法。
……
再醒来的时候,我浑身酸软,依然呼吸很困难,就连眼皮子也折腾了半天才缓缓张开,但很快又再度闭上,因为光芒刺目,我很不适应。
但就在刚才睁眼的一刹那,我看到了好几个人影在晃动,但绝对不是麦师傅和‘黑玫瑰’,也不是搜索小队的其他伙伴,而且我的上身居然是光着的,双手也被什么东西绑着不能自由活动,顿时心中凉了半截。
人影应该是避难所的幸存者,或者刚刚跟我们交过火的对手也未可知,总之,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被俘虏了。
“这人醒了。”有个女声在我耳边响起,居然说的是中文,语气不咸不淡,却让我立刻无法去试图伪装假寐。
我索性再度睁眼,忍受着刺眼的光芒观察着眼前不大的空间,这是只有一扇门,三面墙的封闭式小屋,连扇窗户都没有,像个储藏间。
屋顶的白炽灯正对着我的眼睛,左右扭头也绕不开这刺目的光芒,我应该是半躺在半坐在一张床上,双臂被拽到两侧,然后被绳索高高的吊起,双腿也同样被禁锢,不知道这造型该怎么形容。
一股烟草和酒精混合的味道钻入我的鼻孔,让我感觉非常难受,本就困难的呼吸变得更加局促。
有两个人在我身边,一男一女,男的中年摸样,女的很年轻,但二人都是一脸菜色。
尤其男的,面容十分憔悴,而且衣衫褴褛,像要饭花子一般,此刻正瞪着眼睛看着我,目光并不凶狠,却有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还有两人坐在我对面不远的地方,一左一右,中间的小方几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像是饮料,又好像什么调味品。
两位都是中年人,一个叼着烟,秃头谢顶满脸市侩,一个翘着二郎腿,面色冷峻,看向我色眼神充满了玩世不恭的调调。
“欢迎来到地球!火星人!”
秃头男子忽然冲我打招呼,充满戏谑的语气中似乎更有一种特别的排斥与不屑。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小说里醒来的人似乎都这样问。
“这里是地球啊,先生,听不懂话么?”
“你怎么知道我来自火星?”
“喏。”秃头男子嬉笑着回应一声,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一根约拇指粗细的透明小瓶在手里晃了晃。
我认出来,那是林老头的物件,被我们征用后写了宣传纸条,投入了电梯井和通风口中,指望避难所的幸存者能够捡到,貌似还真起到了点作用,只是这个作用好像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几位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我说着话,双臂使劲儿摆动了几下,以示抗议。
“没有误会。”秃头连连摆手,“从火星来,那就是外星人了喽,按照我们对待外星人的标准,这个待遇已经是相当客气的了。”
“可我们也是人类。”
“人类?”另一位中年人很夸张的重复了这两个字,然后哈哈大笑,“不错,人类!在这个阴暗的地下世界里,是个两条腿的都称自己是人类,特么的,老子现在都已经搞不懂自己是什么了。”
这番话非但没有引起其他三人附和大笑,反而有些冷场,却让一头雾水中的我感觉明显不对头。
首先,我确认这些人并不是与我们交过手的那些家伙,可他们也似乎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幸存者,至少不是事先与火星前进基地有过联系的官方组织所代表的那波人,这几位更像是游离在地下世界中的另类,说不出的怪异。
我意识到,无论是地下城还是避难所,都远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简单,他们知道火星以及火星基地,却并没有给予我们相应的礼遇。
这说明他们不需要我们,甚至排斥我们,这里面藏着怎样的缘由,我不得而知,但知道接下来要相当谨慎。
而且,眼前除了年轻的女孩,其他三位从相貌上看至少也是年过四十了,当那场灾难了来临之时,他们应该还是儿童或少年,亲历末世对他们有着难以想象的心里挫伤,言行这般怪诞似乎也能理解,就算是干出更为出格的事情,也不会有多奇怪。
“我的确是人类。”我也笑了,想以此掩饰我的不安,而且也不想继续刚才偏虚的话题,“麻烦问下,我的两名同伴在哪里?”
“一个快死了,有些人偏偏不甘心,还在隔壁摆弄。另一个状况跟你差不多,醒了就闹,疯婆娘一个。”
“快死了?”我一下就猜出来是麦师傅,疯婆娘自然就是‘黑玫瑰’,以她的性格,遭到这般待遇不闹才怪。
“那么,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不再看着秃子,而是把求助一般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少女,现场唯一的女子,又这么年轻,应该有些同情心吧,我们可能不算是朋友,但至少不是敌人。
少女的目光依然复杂,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对我的问话不理不睬,像是在思考什么,走神的厉害,又像是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她不答话,其他三人也忽然没了声音,搞得我再度无所适从。
“或者……你们可以告诉我对待所谓外星人的标准是什么?”
我又换了个角度问话,这帮人不但排斥我,而且警惕性很高,只能旁敲侧击的迂回试探。
“当然是切成块,当诱饵啦。”
“当诱饵?难道真的有外星人?”我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