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217团7连连长董天贵向团座问好!”
团长挥了挥手,让他坐到对面,先不谈兵事,而是问起了他的籍贯,得知他是严州府建德出身,走的是传统的陆军小学——浙江兵备学堂——浙江讲武堂系统,但现在因为浙江入了苏沪集团,军中英美派与江宁派占据了上风,像董天贵这种传统浙派就大多郁郁不得志,毕业五年的他现在还在充任小小的连长。
这时,团长的话语一变,里里外外就一个意思,我很看好你,这里有一项任务,完成了就是大功一件,回头升官加爵有你的份。
“天贵啊,这几天吃的不好吧?”
董天贵还以为团长是在批评他吃独食,不把罐头拿出来给友军分享,连忙站起来。
“团座,不是卑职不拿给别的连队,实在是手上没有了,我一个连队百来号人,每个人闻一下油腥气就没了。”
团长没想到董天贵会来这一出,哭笑不得的示意他坐下。
“有东西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部下,这是很好的,现在这情形也由不得咱们不客气,12师那帮生孩子没屁眼子的货,天天看到好东西就往自家营地里搬,丝毫没有打仗的意思,活脱脱一个只进不出的貔貅。咱们团的粮草经过他们一倒手,粳米变糙米,鱼菜变咸菜。呵呵,打仗不出力,尽在鼓钱包上下功夫。”
团长稍微说了两句,便转回到正题上。
“这几天各连连长都在和我反映,对面的伙食太好了,士兵全都士气不高。我就想发动一次夜袭,给咱们涨涨士气,顺便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过来,天天吃这些猪食也不是个事。思来想去也就是你最合适,毕竟都是老乡,知根知底的。”
“咱都打探好了,对面晚上防备不多,只有一两个排的兵力在警戒,你们趁着夜色上他们的阵地里弄点东西过来,弹药枪支,粮食补给,军情资料,什么都行。”
董天贵盘算了一下,感觉说的没毛病,如果再加上接应的两个连,以及炮兵部队的掩护,应该可以做到快进快出,于是接下了这个任务。殊不知,这将使得他转换门庭。
董天贵回到连队里,将夜袭的事情和大家说了,大部分也都同意这次行动,毕竟天天闻着对面飘过来的香气,肚子里的馋虫早就斗志高昂了。
他还搞来几瓶酒,四五十度的烧刀子酒被发到每个人水壶里,选出来的八十一位突击队员痛饮了好几杯。随着侦查员将对面飞虎军的阵地情况逐步探查出来,带队的各班排长制定了作战计划。
是夜,突击队在大家殷切的期盼目光下翻出壕沟,向着对面匍匐而去。此时已经雨停,地面上形成了大小不一的水坑,前线这段距离被双方炮弹炸过不少,突击队借助弹坑的掩护,一步步靠近。
首先要突破的障碍是两道铁丝网,上面缠绕着不少放进炒豌豆的罐头盒。借助月光,突击队掏出祖传的大剪刀,小心翼翼的剪断罐头盒,随即便被一条厚厚的棉被接住,不发出一丝声响。
有好奇的人捡起里面的豆子尝了尝,发现味道还不错,当下便掏出随身携带的布袋子,将这些炒豆子尽数倒入袋中。
“连长,好吃的紧嘞,用盐炒的,嘎嘣脆。”
“就这点东西你就满足了?里面说不定还有龙王爷吃的佳肴呢,还不快跟上!”
“嗷。”
馋嘴的士兵掏出一把豆子塞进连长手里,便转身去剪铁丝网去了。董天贵拈起几粒豆子,放入嘴中,有着明显的辣味,应该是还放了点黑胡椒,连身子都暖和一点,还挺好吃。
剪断罐头盒之后,将棉被往铁丝网上一搭,突击队轻手轻脚的翻过两道铁丝网,前面就是一线阵地了。但没想到的是,对面鸡贼的挖了一条深沟,里面全是这几天积下的雨水,形成了一条简易版本的护城河。只有少数出入口可以通行。
他们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往飞虎军的枪口下撞,于是乎被辣味豆子搞暖和的身子又被水泡过了一遍,再被寒风一吹,不少突击队员已经牙齿直打冷战,哆哆嗦嗦的了。
“真狗!都20世纪了,还搞护城河这一套!”
一个班长骂完之后,准备爬到一个弹坑里,把衣服拧干一点。闷着头加速爬行中的班长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随后便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手雷引信弹出声。
原来,前面的不是弹坑,而是布置在飞虎军阵地外围的警戒散兵坑,里面的战士在外线放置了几个拉丝机关,一端绑着的是手雷,做成了简易地雷。
一旦有人触碰到了拉丝,手雷就会被拉动引爆,达成示警的效果。
很不幸的班长就成为了教材的第一个受害者。他只来得及喊出小心,就被极近距离爆炸的手雷破片瞬间吞没。而战士们布设的还是特别版的,加了防御破片套的手雷。一时间,整个空地上有不少人负伤。
飞虎军的反应及其迅速,散兵坑内的警戒小组几乎在爆炸的一瞬间就把轻机枪架好,射手在副射手装好50发的弹鼓之后,便毫不犹豫的朝着爆炸方位喷射子弹。
数挺机枪的火力让突击队不得不展开躲避,运气好的就近趴到弹坑里,运气不好的就直接成为一具尸体。
团长在听到枪声的一时间就知道夜袭失败了,当即下令,让掩护的两个连队发动佯攻,炮兵营炮击对面二线阵地,展开压制,掩护突击队回撤。
而飞虎军的反击火力来的也十分迅猛,斯柯达山炮第一轮试射就打在了对面火炮阵地不远处,吓得浙军炮兵顾不上火力掩护,选择了转移炮位。
而重迫击炮连的120毫米迫击炮利用其高抛弹道,朝着阵地前方就打出了一轮照明弹,亮度高达30万烛光,刹那间照明弹势要与寒月争辉,将地面上的一切事物照的一干二净。
持续几十秒的照明时间,让突击队又承受了一轮打击,董天贵想起战前发的誓言,要带着所有人一起回去,决心放弃这次任务,开始招呼剩下还能动弹的人回撤。
但飞虎军可不会让他们回去,要知道,飞虎军在重迫击炮在设计之初就还兼具化学迫击炮的功能,只不过对付浙军还用不上这类破坏规则的武器,因此也只选择了较为温和的失能型化学弹药。
“装填特三型炮弹!”
装填手吃力的抬着外表涂成醒目橙色的化学弹,里面填充着压缩的催泪瓦斯,成分主要是邻氯苯亚甲基丙二腈。
在此之前,迫击炮连已经打出一轮烟雾弹在阵地前方,阻挡了浙军的观测与掩护。白色的催泪瓦斯混杂在烟雾之中,让正在后撤中的突击队痛苦不堪,他们开始不停的咳嗽打喷嚏,皮肤红肿疼痛,呼吸道出现强烈刺激感,部分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出现化学灼伤。
他们在原地翻滚着,不少人滚入水中,试图减轻刺激,随后便被赶过来的飞虎军捕俘队像大汉抓小鸡仔一样抬回去治疗。
董天贵被抓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这帮瘪犊子玩不起!竟然放毒烟!
等到掩护的连队空着手回到浙军营地后,团长这才接受了失败的结局,这次他赔上了一个连队外加三瓶酒,毛也没捞到。两军的阵地前就和前一晚一样,除了被剪开的几处铁丝网,还有冬季发现难得口粮,正在招朋引伴的鸟雀。这一晚,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成为了不少人入眠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