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现在基本上没自己啥事儿了,张雨亭向张汉卿宣布了自己准备出去周游列国的计划,他打算出去开开眼界。
上一次出去还是欧战之前,距离现在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想必外面的世界肯定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次乘船来到纽约的时候,那满眼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
早在欧战之前,纽约的街道上就已经出现了奔驰的车流,虽然车辆还很原始,但无不彰显着这个工业强国的魅力。
居住在纽约小岛上的工人们每天都会坐着电车和轮渡回到自己每周七美元的出租房内,他也是第一次在那里才知道了在书中所描绘的电梯是何等模样。
当时他凭借旁人的描绘和书上的几幅插图,绞尽脑汁的想象电梯,应该是一个叫做电的人或几个小组,用人力拉动一个轿子向上攀爬,但这和电梯的真实面目大相径庭。
不知道现在他出门又会迎接一副怎样的场景呢?
张汉卿对此没有多说什么,他自幼在外读书,也算是见多了世面,在他看来,让自己的老父亲多出去看一看,说不定回来观念就转变了。
他父亲和郭松龄两个人的关系,现在不能说是势同水火,但也只能说是不温不火。
郭松龄只有在有要事需要禀报的时候才会去请教张雨亭,而许多事情都是郭松龄和自己商量着来。
而郭松龄则是从整个全局出发,他劝说张雨亭再待几日再走,要等做足了准备,刺探完日方的动作之后,才能确保安全,否则有可能命丧黄泉。
对于郭松龄的劝告,张雨亭表示,我比你多长了几十年,这些年来和日本人的外交我都见识过,他们再怎么样也不敢直接光明正大的来刺杀我,这是苏沪那帮小人才会干的事儿。
面对这番话语,郭松龄表示,日本人什么秉性,咱们还不清楚吗?
从几百年前就是那样的阴险狡诈,织田信长、明智光秀、丰臣秀吉、德川家康,这些人都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好人。
就拿这近代的事情来说吧,大久保利通怎么死的,难道还不清楚吗?
明治初年,那些浪人可是兴风作浪,再往前一点,倒幕运动的时候,新选组的刀下可没少滴着人血。
这些争吵在几天之中爆发了多次,张雨亭一再拒绝了郭松龄给他增派卫队的请求,他坚持带上随从就可以了。
也拒绝了延后日期的考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小子比当年老爹管的还烦。
这些谈话都是避开张汉卿来进行的,使得张汉卿一直以为这两位有什么矛盾,在几天之内突然爆发了,因为他父亲见到郭松龄之后,总是板着死脸,从来不多说一个字。
敢在他面前提郭松龄的,他就直接把人轰出去。
就在张雨亭的行李收拾的快差不多的时候,吴俊升这位黑龙江督军找了上来,表达了他自己想要跟着大帅一块出洋的愿望。
吴俊升在郭松龄反奉的行动之中,可谓是张雨亭的坚实老兄弟,硬生生付出了自己手下的部队阵亡率超过一半的代价。
这也使得他黑龙江督军的位子十分的不稳定,郭松龄由于他并没有表达出明确的支持意愿而不敢重用,将它放在黑龙江督军的位置上,也是由于他有着丰富的治理经验罢了。
随着郭松龄的新军编练计划逐渐展开,吴俊升手下的黑龙江骑兵也是第一批被改编的部队。
许许多多郭松龄的学弟们进入了被改编的国防旅和骑兵旅之中。
同时,郭松龄还将自己的精锐部队分割出来,在吴俊升的眼皮子底下,驻扎了一个步兵旅,一个骑兵旅和一个炮兵旅的兵力,全部配备最精良的武器装备。
崭新出厂的辽造13式步枪,上好布料缝制的军服配备的牛皮靴子和武装带都是鼓鼓囊囊的,炮兵更是统一装备的最新式山野炮,比起来,自家的那些东西都是膛线快磨完的老旧货色。
这让吴俊生手下那批连步枪都没配发全,人均子弹不超过50发的穷鬼部队十分的羡慕,对于自己这位老上司也心生不满。
究其种种,吴俊升已经压不住手下那帮彪悍的骑兵旅长了。
特别是马占山,他是吴俊生带到巨流河战场三个骑兵师中唯一幸存下来的那个师长,对于吴俊生的不满也是最严重的。
在觉察到这种迹象之后,吴俊升果断的选择了远走高飞。
既然注定是要走的,那不如走的体面点。
于是张雨亭的出国计划因为吴俊升的突然到来而被迫延后了几天,这不经意间让郭松龄得到了几天的时间去刺探一下日方的情况,而河本大作那边也是得到了更多的时间来完善自己的计划与准备。
这项计划关东军司令部也是得知的,河本大作曾经隐晦的向司令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现在就需要使得东北发生内乱,才能够确保日本的利益。
一个政局稳定,水泼不进,针扎不进的东北,不是他们想要的。
村冈长太郎原先并没有完全接受他的意见,甚至于准备将他扭送到宪兵队去上军事法庭,但随着郭松龄对于关东军的步步紧逼,村冈长太郎也最终接受了河本大作的想法,并全权委任他来进行这场罪恶的谋划。
村冈长太郎原计划派遣驻哈尔滨的武官竹下义晴潜赴京城,在和驻京武官建川美次和津口驻屯军司令官铃木一马等人的协助下,在张雨亭抵达关内,准备从天津港口乘船出发的时候进行暗杀。
但河本大作对此提出了异议,在他的心中,处理张雨亭的事是东方会议上交给关东军的任务,是天皇的信任与考验,应该由关东军自己来完成,不应该假手他人。
而且在关内动手目标太大,调动的时候十分容易被发现,还容易牵扯到朝廷以及各国领事,成功概率不高。
一旦失败,整个日本的国际形象就会毁于一旦。
不如在关外地区选择一个合适的地点,炸毁张雨亭进京的列车,这样更加的简便稳妥。
他还自告奋勇,承担起了负责完成这项特殊使命的重任。
在村冈的默许和关东军参谋长斋藤恒、奉天特务机关长秦真次、奉天省军事顾问土肥原贤二等人的全力支持与配合下,河本开始紧张地实施起他的暗杀计划。
河本一开始选择了新民府境内的巨流河铁桥为炸车地点,但因该处奉军警戒森严,难以下手。
嗣经河本亲自侦察,最后选定了皇姑屯以东约一千米处的京奉铁路与南满铁路交叉点(南满路从横跨京奉路的架铁桥上通过)作为炸车地点。
河本与负责守备皇姑屯地段的关东军独立守备军四中队长东宫铁男等人一起,在铁路交叉点埋置了由电控开关控制引爆的三十麻袋黄色炸药,在交叉点北面又装置了两个脱轨器,并在附近埋伏了一排敢死队,布下所谓“必死之阵”,静静等待着列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