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彭之程不打招呼,悄无声息地进了匡港市区,才开始与范云思联系。
进了匡城宾馆,听到郎步崖为宋正道请假,彭之程就觉得好生奇怪。要知道,宋正道是市长人选,在选举的头一天,居然昏倒了?而且,市委书记范云思居然不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还有,刚才问到人大主任甘志山,他明显是有话想说的,但是,似乎场合不对,最后才勉强摇了摇头嘛。
至于郎步崖手机上的照片,更是漏洞百出。面对自己的审问,郎步崖做贼心虚,话不成句,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的。
至此,彭之程情不自禁佩服邓刚书记。一级是一级的水平啊!从一则通报立刻就能联系到匡港,而且,当机立断,让自己立马微服私访。唉,如果再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啊。
听完郎步崖的交代,彭之程恨铁不成钢,怒斥道:“小郎,你呀,什么时候政治上才能成熟起来呢?亏你还是个市委副书记呢,简直就是幼儿园的智商!”
刚才,听了彭之程前来微服私访的背景介绍,郎步崖好一阵后怕,连声说:“彭书记,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唉,也幸亏是派我来了,今晚,若是换个省委领导,小郎呀,明天你面临的,就不是当市长不当市长的问题,而是在拘留所里交代罪行的问题啊。”
彭之程的话当然不是吓唬人,但同时,也是要郎步崖感恩戴德的意思嘛。
“老领导,您是一步步看着我成长起来的,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呀。你看,这事儿,还得您多关照,给我指条路呀……”郎步崖声泪俱下,真的是急了眼。
“嗯,我能见死不救吗?哎呀,明天呢,宋正道高票当选,一切就平安无事啰。若是你出了许多票,这麻烦就大了。”
“啊?”郎步崖抹了一把泪,惊出一头冷汗。
“你想想吧,省委邓书记岂能不派出调查组,不查个水落石出?你找的那些代表团团长,为了自保,岂不一一说明真实情况?你郎步崖往哪里逃?!”
“哎哟,我的彭书记,我……我该怎么办呢?”郎步崖黔驴技穷,哀求道。
“宋正道本人的工作呢,我来替你遮掩遮掩吧。对了,那个照片,立刻删掉!什么都没发生,明白吗?”
“明白,彭书记!”郎步崖打开手机,立刻照做了。
“但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你做过手脚的代表团,今晚你就不要休息了,在明天正式选举前,务必通知到每个代表,要他们选宋正道,而千万不能选你呀。从某种意义上说,选你,就是害你!总共多少名代表呢?你做了工作的代表团,又有多少名代表呢?”
“总共499名代表,因病因事请假了4名,实际出席了495名,我做了6个县区代表团的工作,还有,邢雨浓,就是蓝娇娇的表姐,作了工商代表团的工作,加起来已经超过260名代表,我原打算着,只要超过二百五……”
“哎呀,小郎啊,你真是个二百五,哦,不,准确地说,是超二百五呀。”听到这里,彭之程忍不住插话揶揄道。
“想着过了半数,就能当选的。老领导,我连夜再做工作,力争让宋正道高票当选,最好能全票当选。只是,我有个担心啊。”
“哦,什么担心?”
郎步崖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说:“恐怕多数代表都已经睡下了,这时候再一一喊醒,不太好呀。明早上,我想办法吧。”
“自己拉的屎,你自己想办法擦屁股吧,我只要结果。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
郎步崖赶紧站起身,出去安排彭之程在大床房休息。他跌跌撞撞回到碧海大酒店,立刻通知邢雨浓、章永辉等,尽快来自己的房间。
邢章等人也是人大代表,也在酒店住宿。没一会儿,他们都赶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郎步崖哭丧着脸,简要把前两个钟头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要他们连夜去做工作。鉴于时间太晚了,先通知到6个代表团的团长,嘱咐他们交代各自团里的代表,无论如何,要选宋正道,千万千万不要选我郎步崖!
邢雨浓和章永辉一听,也顾不上许多,即刻按照郎步崖的意图做工作去了。
瘫坐在沙发上,郎步崖毫无睡意。本来,是想把宋正道搞个措手不及。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搞到了自己的头上。明天,如果自己只有几票,或者十几票,倒还好说。可是,这么晚了,如果明天哪个代表团没有通知到,出现了几十票选自己的话,就肯定会引起省委的关注!
怎么办呢???
却说庞丽蓉,晚上八点多,本来怕宋市长回匡城宾馆,就进到房间去收拾一下,结果,一进去就被人捂了鼻子,然后不省人事。到了午夜十二点多,醒来一看,自己和衣躺在市长房间的沙发上睡着了。之前的事儿,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站起身,正准备出去,一看,宋市长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且,也正和衣而眠。本来,她想过去叫醒他,让他脱衣休息,忽然想起,这大半夜的,自己一个姑娘家,怎么跑进市长的房间……
想到这里,她的脸倏地红了。
进而,她又想到,宋市长回来的时候,肯定看到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可是,他也没叫醒自己啊。真是奇怪!
顾不上多想,她赶紧出了房间,拉上了门。还好,这时候,走廊上也没别人,她就回到服务员的房间里休息了。
再说宋正道,也和庞丽蓉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醒来晚了一个钟头。到了半夜,他睡醒了,头还稍稍有些昏沉。看看自己和衣而眠,依稀记得,自己进了房间,怎么就失忆了?难道是这几天太累了?
看看时间,才晚上一点多,就只好定了时叫早,脱了衣服,接着睡觉。
第二天早上,宋正道醒来,洗漱以后,换上了那条枣红领带,正准备出门,一抬头:
“哟,彭书记?您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