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见简挺又有工作得忙活,就说:“你下车吧,我走啦。”
简挺掂着那套干净衣服,边下车,边与邵兴旺通话:“邵局,你有什么指示?”
“简挺,你已经是副局长了,以后不要这么客气,什么指示啊之类的话就不要说了。哪里有副局长给副局长做指示的?”
“邵局,你永远都是我的领导!”
“你现在什么位置?”
“我在军分区招待所。”
“我们俩见个面,有个情况,需要碰个头。”
“哦,邵局,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你现在是专案组的副组长,目标太大,恐怕早就有人盯着你呢。这样,我估计也就是一刻钟就到了。”
“好的。邵局,军分区不让进的,我在大门外等着。”
挂断电话,简挺立刻返回招待所,放下了那套干净衣服,又折返到大门外。
果然,也就是一支烟的工夫,邵兴旺驾车到了。他摇下车窗,朝简挺招招手。
简挺快步走过去,坐到副驾驶位置上,关了车门。
邵兴旺笑着问:“专案组搬到这里办公了?”
“嗯。刑警支队太不安全了。”
“我听说了。对了,给你推荐的孙剑锋,感觉如何?”
“很优秀的。邵局,你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嘛。”
“呵呵,没想到你简挺还这么油。闲话不说了。有个事儿,我想,你们专案组得关注一下。”
简挺立刻来了精神,说:“邵局,什么事儿?”
“今天上午,不是正在开展公安局长大接访活动吗?我陪着王市长接访,有个上访人,叫赖兮月,就是赖才的姐姐。”
“哦……她找到王市长反映问题?”
“是啊,她反映说,弟弟赖才的死太蹊跷了,他们的家族没有心脏病史,赖才也没有过心脏病,怎么会突然心梗猝死?要求查明真相。”
简挺说:“赖兮月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啊。”
邵兴旺忧心忡忡地说:“我不是说她反映的问题有什么问题,而是说,反映的场合不太……怎么说呢?简挺,你懂的。”
“噢……”简挺恍然大悟。
“所以,我特意与你见这一面,就是想提醒专案组,要注意保护赖兮月。要知道,某些人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在公安机关的看守所内,就敢让赖才心梗猝死,而在看守所外,想让赖才的姐姐消失掉,难度要小得多。简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简挺不由对邵兴旺肃然起敬:“邵局,我明白了。今晚就安排,对赖兮月,专案组立刻将她保护起来!”
“好!简挺,祝早日破案!”
“谢谢邵局!”
回到招待所,简挺不敢怠慢,即刻向侯保国和韩志华汇报了刚才与邵兴旺的会面。
一个常务副局长,特意跑来送信,表明保护赖兮月形势逼人,迫在眉睫,还犹豫什么?
侯保国指示,立刻派人找到赖兮月,想方设法,当晚把她接到军分区招待所,先保护起来再说。
简挺当即派孙剑锋带着袁航等,立即往赖兮月家里赶。
路上,孙剑锋先联系了辖区的街道派出所。派出所的片警小于,引着他们仨人就来到了赖家屯。
赖家屯,在城市北郊的铁道边,是个城乡结合部的村庄。与全国各地的城乡结合部一样,走进村子,街上的蜘蛛网一样的电线,扯在握手楼之间狭小的空间中,把夜空切割的支离破碎。
小于边走边介绍说,赖家屯的房屋对外租赁的很多,村里有大量的外来人口。在这里租房子的,杂七杂八,啥人都有,卖老鼠药的、疏通下水道的、开黑车的、修脚洗头的……这么跟你们说吧,城市的暗疾,都膏药似的贴在这个村子的各条街道上。
说着,七拐八拐,终于来到村中的一家。一行人快要走到赖兮月家门口时,有两个人正在敲她家的门。见一伙人走过来,一看有警察,俩人扭头便往街的另一头跑去。
袁航意识到情况不对,正要去追,孙剑锋拦住说:“咱先去办正事,看看赖兮月有没有危险再说。”
两旁的邻居盖的都是三层楼房,而中间这家只有一层低矮的平房,悬殊显而易见。
一个中年男子过来开了门。他并不知道刚才是别人敲的门。
小于问:“这是赖兮月家吗?”
中年男子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儿吗?”
小于掏出警官证,说:“我是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这位是市刑警支队的孙副支队长,找赖兮月,她在家吗?”
还没等中年男子回答,只听院内一个女的喊道:“在家!我在家!”
四个人“呼呼啦啦”就进了院子。
赖兮月把他们往屋里让,说:“快进屋吧。”
屋子里的灯光昏暗,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灯泡瓦数太小,四周的墙壁像黄疸型肝炎病人的脸。屋内陈设简陋,一看就知道,主人生活潦草。一个小男孩正趴在桌子上的台灯下写作业。
见孩子在场,孙剑锋说:“还是到院子里说话吧。”
几个人又走出来,站到了院子里。
赖兮月问:“同志啊,是不是王局长派你们来的?”
孙剑锋被问得一愣。他只领受了任务,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与背景。可是,他也不能否认啊,就只得“嗯啊”着敷衍过去。
赖兮月激动地说:“上午我才向王局长反映,晚上他就派你们来,看来,王局长真是好官,对我反映的问题真重视!”
孙剑锋这才听出了一点眉目,说:“赖大姐,你反映的问题,确实很重要。现在,有一个情况,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去哪里?在我家里不能反映问题吗?”赖兮月很疑惑地问。
“一两句和你解释不清楚啊,但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算了吧,我再也不上你们的当了。既然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对不起,我就要送客了!”
的确,自从弟弟赖才被“心梗猝死”,赖兮月已轻易不相信公安人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