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人就要下跪。
简挺慌了,赶紧起身搀扶住,让两位老人坐下。
办公室主任周若江端过来两杯热茶。
简挺说:“大伯,大妈,有什么冤情,你们说。”
这对老人看上去六十多岁的年纪。
老头递过来一沓子材料,说:“简局长,朱局长当着局长的时候,我们已经来过多次了。可是,六年过去了,我女儿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破,什么时候才能抓住凶手啊?”
看来,这又是一桩陈年积案。
老人诉说着,简挺翻看着他的上诉材料。
原来,老伯叫王大年,妻子叫李华茹,均已退休。
他们的膝下只有一女,叫王咏梅,是景州钢厂的工人。
六年前,下夜班的路上,王咏梅在离家不足300米的地方被残忍割喉,手机、手包和项链也被抢走,时年三十二岁。
辖区的红旗路派出所接到报案,及时出了警。
刑警大队也及时赶到,对现场进行调查取证。
由于作案现场偏僻没有监控,王咏梅的手机的通话记录中,也缺乏有用的信息,加上,案发时间在晚上十点多,没有目击者,此案成为一桩悬案。
结合被抢财物,刑警大队当时初步判定,是随机性的抢劫作案,受害人反抗,凶手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六年来,红旗路派出所和刑警大队的门槛,都快要被王大年和李华茹踢破了。
可是,破案不比其他工作,还真不是警方一厢情愿的事儿。
六年过去了,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已经换成了耿果天,红旗路派出所的所长也换了两任,可是,王咏梅割喉案依然无解。
王大年说到动情处,老泪纵横,说:“简局长,我听说,你是从古阳调过来的,破了好几年前的文物大案,赶快把杀害我女儿这个案子也破了吧。我们夫妻俩一天老似一天,有生之年,能看到凶手伏法,抵了梅梅的命,我们就是闭了眼,也心满意足了。”
他的话,带有激将法的味道。你文物大案都能破,这割喉案不是小菜一碟吗?
简挺说:“王大伯,李大妈,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今天你们先回去,让我深入了解一下案情。你把电话号码给我留下,我的号码你老也存一下。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打我电话就行,别再来回跑了。”
王大年心急如焚,问:“简局长,什么时候才能破呀?”
简挺只能如实说:“实事求是说,这需要时间。不过,你们放心,这个案子,我会上心的。”
一对老人这才扯着手,蹒跚离去。
简挺确实不敢打包票。
干过刑警的人都知道,案发72小时内,是破案的黄金时间。这个时间段内,案发现场尚未被人为破坏,通过走访,容易找到目击证人,而且目击者能够复述相关细节,凶手一般也来不及伪装,等等。
而这一案子,已经时隔六年,侦破难度可想而知。
他来不及多想,接着,又接待了十几位上访者。
上访者反映的问题五花八门。有的确实不算大问题,简挺当即批给了局里的相关科室或者支队,以及分局与派出所,有的甚至属于司法调解的范畴,简挺批给了司法局。
忙忙活活一个上午,接待完最后一位,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二十分了。
简挺叫过周若江,让他通知刑警支队的耿果天,下午带着当年割喉案的办案民警,包括红旗路派出所的办案民警到局里,他要亲自专题听这个案件的汇报。当然,主管刑警支队的柳副局长也要参会。
周若江说,局办公室接到电话,说下午简挺需要参加市委理论中心组学习。
简挺这才想起,昨天祝天明交代的与市级领导见面的事儿,只得改为次日上午。
翌日上午,在局小会议室,相关人员到齐。
支队长耿果天当时并未经手这一案子,让当时办案的民警史佳磊详细汇报了案情。
史佳磊三十五六岁的年纪。
他汇报说,当时,刑警支队接到派出所的报案,已是晚上快十二点了。
那晚,他和另外一名同事值班,立即赶到了现场。
钢厂本来就处于城乡结合部,而案发现场是红旗路一段偏僻的路段,距离王咏梅家所住的景钢小区,仅仅280余米。周边有些杂树花木,便于罪犯隐身。
他们到达时,由于已是半夜,并未有群众围观。只有派出所的三名同志在看护现场。
死者王咏梅倒在路边草丛的血泊中,
根据人体死亡后每过一小时,体温下降一度的规律来推算,王咏梅的死亡时间在大约两小时前,也就是晚上十点多到十一点之间。
她不仅被割了喉,而且还反绑过双手,因为手腕内侧有深深的勒痕,死状看上去很惨烈。
由于长期破不了案,所以,当时的惨状,只有现场的几位民警知道,没敢向王咏梅的父母等家属说,怕他们因此而再受刺激。
之后的半个多月里,刑警支队围绕钢厂王咏梅所在的班组,红旗路派出所围绕景钢小区,展开群众走访。
同时,也在媒体上发布了举报线索的悬赏公告。
可是,据班组的工友们反映,王咏梅在单位里人缘不错,上上下下都合得来,没有发现与谁结仇结怨。
在景钢小区里,王咏梅与丈夫及女儿一家三口,家庭和美,邻里和睦,口碑较好,也没有发现与谁家结什么梁子。
根据其丈夫狄永新的反映,王咏梅生活作风很严谨,恪守妇道,很顾家,不会有婚外情之类乌七八糟的事儿,换句话说,排除了情杀的可能。
悬赏公告发出了一个月,并未有一个举报者。
案子走入了死胡同。
史佳磊最后说:“简局长,当时,和我出警的,还有一位老赵,前年已经退休了。临退的时候,老赵还私下和我说,小史啊,割喉案一直未破,都成了自己临退休时的一块心病。这五六年,每次见王咏梅的父母到支队里找,我都绕路躲着,真是没脸见这两位老人啊。”
听着史佳磊的汇报,简挺陷入深思:这个案子,该从哪里入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