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她的好姨妈。
不对的,这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说不定又是自己犯病了,胡思乱想罢了。
一定是因为自己病了。
林安然努力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强迫自己不再去乱想,她要去买试纸测试。
她起身向门口走去,手刚碰到门把手,她又缩回了手,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走出去,难免又要害得阿澜担心。
她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化一个美美的妆。
一切做好以后,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凤宁澜坐在客厅发着呆,见着林安然从房间走了出来。
她真美,仿佛从月宫中走出来的仙子。
他看得目不转睛。
林安然缓缓走向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可以和我约会吗?”
可以和我约会吗?他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在麦克斯商学院盛满鲜花的长廊下,她从月色中向他走来,带着甜甜的微笑,问着他,可以和我约会吗?
从双向暗恋到双向奔赴,他们整整走了二年,只在一起短短一年,又在毕业那年匆匆分离。
再一次从别离走向相遇,他们又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即使是再一次相遇,也是聚少离多,这一段感情,是如此坎坷。
凤宁澜起了身子,绅士一般的伸出双手,“这一次该换我来问你,可以和我约会吗?”
仿佛他们又回到了感情最初最纯粹的时候。
“嗯,”她答,温柔的月光洒在了她本就白皙的脸庞,显得更加柔弱。
巨大的落地窗前,他们在月光下相拥,相吻。
良久才分开。
“去海边走走吧,”林安然说道。
凤宁澜当然一切都听她的。
夜色下,巨大的沙滩上空无一人,这里本就是富人区,人少。
林安然并不喜欢海的,她喜欢的是远处的灯塔。
空旷的沙滩,蔚蓝色的海水一望无际,那轮圆月就在水与天的交界处。
她静静的走在前面,凤宁澜就安静的走在后面,她不想说话,他就绝对不打扰。
“阿澜,”她回过头,眼若星辰,那笑比三月的桃花还灼灼,“婚纱照一定要在灯塔上拍一组,”她指着远处闪烁着光芒的灯塔,憧憬着幸福。
他露出了笑容,郑重点了点头。
原来她一直记得他说的话,她眼眸里闪烁着希望,这比任何事情都值得让他欣喜。他快步走了上去,牵起了林安然的手。
“全部都听你的。”
“还要去阿尔卑斯、普罗旺斯...嗯...还有北极...”
“嗯。”
凤宁澜只痴痴地看着林安然,她始终带着笑容,笑容里带着俏皮,她在认真的思考着和他的未来。他这辈子,从未像此刻一般感觉到幸福。
“哎哟...”林安然吃痛地叫唤了一句。
凤宁澜连忙蹲下身子,她赤着脚的,脚的边缘被贝壳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溢出了一点鲜血。
凤宁澜皱着眉头,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林安然噗嗤一声笑,“没关系的,只是一道小伤口而已,”她挣扎着想从他的怀抱里下来。
“别动!”凤宁澜带着点自责的语气埋怨道,“早知道不该放纵你,让你不穿鞋在上面走。”
她搂着他的脖子,凑近他的耳旁,轻声低语道,“生气啦!”
他怎么会生气,他是在自责。
“我没事的啦!你要抱我去哪里?”
“去处理伤口,”他板着一张脸。
“等你抱我到医院,我这伤口都愈合啦!”她娇嗔道,“阿澜,你真的有点小题大做了。”
“去前面的药店让他们简单处理一下。”
她的目的达成了,脚下有贝壳,她看着踩上去的,她并不如表面这般开心,都是伪装给凤宁澜看的。
他看不见她脸的地方,其实她脸色难看得很。
药店替她消了一下毒,简单包扎了一下。
林安然又借口自己东西落在了沙滩上,凤宁澜替他回去找。
“我就在这里乖乖等着你回来,”她乖巧的坐在长椅上,看着凤宁澜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走三步回头望两步。
她举起右手,笑得很甜,信誓旦旦保证,“阿澜,我保证一步都不会离开这个长椅,阿澜,你就放心去吧。”
凤宁澜终于上了车,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她呆呆望着,只是一瞬,整个脸都落寞了下来,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她起身,转身走进了药店里。拿了孕纸,自助结了账,然后迫不及待拐进厕所里,测试。
她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情熬过了这几分钟,试纸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显示出了双杠。
阳性...
经期推迟,食欲不振,呕吐,外加测试纸的阳性,八九不离十了。
命运似乎很爱和她开玩笑,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好好活下去,好不容易要接受这样残破的自己,好不容易决定要嫁给自己最爱的人了。
可是,命运要她生不如死。
她不停的擦拭着眼泪,头疼再一次复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或许试纸坏掉了,不准,晨尿才是准的,现在都晚上了呢。
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呜呜呜...
林安然踉跄着走出洗手间,洗手台上巨大的镜子似乎有魔法一般,将她吸了进去,迈开不了步子。
她再一次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被顾时卿压在化妆镜下,疯狂占有。
“啊...”
她发疯一般冲过去,拿起盥洗台上的花瓶就砸向了镜子,一次一次又一次。
“安安!”不知什么时候,凤宁澜已经冲了进来,紧紧的抱着她,“没事的,没事的。”
她的神志才渐渐恢复了过来,周围声音议论纷纷,厕所已经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凤宁澜脱下西装外套搭在她的头顶,替她挡住脸,保镖替他们开了道。
“好漂亮的一个女人,却是个神经病!”
“吓死我了,我刚在上厕所,她在外面疯狂尖叫,还砸玻璃!”
“那男的好帅啊!”
“神经病!”
“...”
各种骂声不绝于耳,即使凤宁澜将她包裹得很严实,那些难听的话还是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保姆车上。
为了不让凤宁澜起疑心,她主动交待。
“阿澜,我只是去上厕所,我看见镜子,我就会产生幻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捂着脸痛苦,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傻子,竟然傻到向他道歉。她知不知道,看到他那模样,他心疼到要窒息了。
“安安,你没有对不起谁,不需要道歉。”
他捧起她的脸,低下头去吻她满是泪水的脸颊,心疼如刀割,凤宁澜只恨自己不能替她承受这样要命的崩溃。
“对不起...对不起...”她只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在人前发疯是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呜呜呜...”
“安安,你不要难过了,我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