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澜要送她去医院,她哭着拒绝了。
她吃药,吃了很多很多的药,五颜六色,无色无味。
然后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被泪水打湿的脸,仍旧湿漉漉的。
他手足无措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模样,只剩下心疼。
“安安,我们去医院住院治疗好不好?”
她顿了顿,摇了摇头,勉强扯出笑,只剩下抱歉,“对不起,阿澜,我下次不会了,我们不要去医院好不好?”
她真怕他送她去医院,到时候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
“傻瓜!”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明明她最无辜,为什么老是在抱歉,老是觉得错都在自己,“我们不去。”
她不想去医院,他就把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搬回家里。
“但是你答应我,在家里要配合医生。”
“我什么时候不配合医生了吗?”她抽出身子,一脸疑惑的问着他。
这把凤宁澜整懵了,他连忙示弱。
“没有没有,我家安安最乖了。”
看着她平静了下来,他悬着的心也才慢慢放了下来。
“阿澜,我累了,要回房间休息了。”
她转过身子,往楼梯处走。
“安安?”凤宁澜叫住了她。
她回过身子,一脸疑惑,见着他的耳根子烧得有点红。
“我...我...可不可以...和你...”
顷刻间,她眼里又闪烁着泪花,但还在努力伪装着,微笑着,“阿澜,我累了。”
“啊?嗯...好的...”凤宁澜从耳根子烧到了脸颊,惊慌失措的左右看着,被拒绝的尴尬,“晚安好梦。”
“嗯!”她转过身子,他看不见她汹涌而出的眼泪。
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凤宁澜的意思,相爱的人总会水到渠成,交付彼此,可是,她与他之间,却终究不可能了。
她也好想,拥着他入眠,好想,与他共赴云山。
不对,她还有最后的唯一的希望,她还未去医院,医院还没有给她下最后的通知。
都是垂死挣扎罢了。
后半夜的月亮被埋没进了乌云,她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瞧着花园里映照着客厅的灯,凤宁澜还没睡吧。
她坐在飘窗前,后背抵着墙,盯着花园里发呆。到处都静悄悄的,只有风拂动树叶飒飒的声音。
客厅的灯亮了一夜,凤宁澜一夜未眠,她也一夜未眠。
新的一天,似乎也未曾改变些什么,她依旧努力的笑着,吃着,伪装着,为了不让凤宁澜担心着。
但她知道,一旦撕下面具,她的脸就是破碎的。
凤宁澜想每时每刻都陪着她,但她拒绝了。
“阿澜,你恋爱脑吗?”
凤宁澜又是一愣,他看着林安然在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快乐,很轻松。
“你可不能为了我丢失自己,你是总裁呢,你得工作,成千上百万的拼多多都靠着你吃饭呢,你要整日整日和我粘在一起吗?”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头头是道。
“恋爱呢?都是需要给彼此空间的,不是吗?”
“安安,你在生病...”等着她终于说完,凤宁澜反驳道,“况且你现在的处境还不安全,”顾时卿那个疯子,正到处发了疯一样的找她,这个让他怎么放心得下。
“我就好好待在这里,我又不出门,你呀,有自己的事情就忙着去吧,别整天为我操心,你看,我不是都在好好吃药,好好接受医生的指导。”
“为了你,我愿意好好活下去。”
她是真心的,为了他,愿意好好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按时吃药,按时看心理医生,闲暇下来的时候就画图设计珠宝。
岁月一片静好。
凤宁澜只需要在家办公,基本不怎么需要出门,毕竟单凌才是明面上的cEo。
“请柬我已经设计好了,让人送去工厂印刷了。”
她兴高采烈的跑去告诉凤宁澜,彼时他正在办公室办公。
“我就真的不能提前看吗?”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夹,回答着他的话,眼底里的笑意掩饰不住。
“等请柬做好了,咱们一起去工厂拿!”林安然顺势走了过去,往凤宁澜怀里钻,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嗯,到时候我派人给顾时卿送过去。”他也尝到了甜头,心满意足,他会让顾时卿付出代价,身败名裂。
林安然捧着凤宁澜的脸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着,她的阿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与顾时卿柔美的长相相比,他的阿澜五官更加硬朗。
“好看吗?”他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端详。
“好看!”她的鼻尖贴着他的鼻尖,彼此气息交缠着。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她,热烈而又深切。
良久,才恋恋不舍的分离。
“下午我要出去办事,你和我一起去?”
他终于松口要出去了,几天前林安然就听见他和单凌密谈,单凌要他出席一个会议,但是为了在家照顾她,凤宁澜一直都在推脱,但他还是想带着她一起去。
她几天的伪装,终于换来了凤宁澜的一次放松。
“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林安然答。
“办完我就会尽快回来,”不与他一起去,凤宁澜是有些失望的。
林安然知道的,凤宁澜是片刻都不想和她分离。
她又捧着他的脸,像只小猫一样,在他的脸上磨蹭。
“我最近有很多灵感,不想错过,想在家把这些设计都完成。”
他知道,林安然对珠宝设计达到了痴迷的状态。
她在画图纸,动手做珠宝的时候,整个人都可以达到忘我的境界。医生说,能有一个爱好养心是一种不错的恢复方法。
所以凤宁澜没有多疑,在下午的时候出门了。
在出门之前,他反复叮嘱林安然,尽量不要出门,出门也一定要有人陪,顾时卿找她,几乎进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男人对她的占有欲到底有多令人发指。
但是,有些事情她必须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以去工厂看请柬制作进程为借口,让司机送她去了工厂,到了工厂又转身进了贵宾室洗手间,换了一身保洁衣服避开了凤宁澜的耳目。
她不敢去大医院,去了一家私人小医院。
“婴儿都已经成形了,你这都怀孕13周多了。”
“第一胎吗?”
“你一个人来的吗?”
“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
她不知道怎样从那床上走了下来的,紧紧揣着手里的报告单,指甲陷进了肉里,牙齿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为了不让自己哽咽。
她终于还是被判了死刑。
命运从来不曾善待过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