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临
城主府正堂
荣王全家和南宫磊玄一干人等,全都来到正堂聚集。
姜闵恒身穿白色道袍,与所有人站在一起。
每个人都在为姜闵恒,能够向天宫借来一场大雪而表示赞叹,纷纷竖起拇指夸姜闵恒,真不愧是仙人下凡。
姜闵恒走上前来,转身面对所有人,拱手行礼道:
“请各位静一静!”
所有人安静下来……
姜闵恒拱手道:
“多谢各位的称赞!”
“各位该注意的是,南临的危机依然存在,所以各位不可掉以轻心!”
蒋易诚拱手道:
“军师,张烈尧只派了我们一支军队,后面并未派任何人来。”
“即使要派人来,军师不是说,张烈尧只会派蒋家军来了吗?”
“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现在南临城里,有我带来的十万将士,他们也会忠心皇叔,为百姓而战的。”
姜闵恒唇角浮现一抹笑容道:
“虽然如此,但别忘了,南临的南城门外不远处便是越河。”
“东青既然答应和张烈尧联盟,或许会派兵来攻打南临。”
“东青兵马,现在已经拥有,将近八十万了!”
“而且东青的谋士,也是不可小觑的。”
“如果张烈尧说动东青出兵,那他自己或许也会率领大军前来。”
“这样的话,南临就会受到,南北两处大军压境的威胁。”
“南临仅有十万将士,哪里能够敌得过,两方大军来袭,所以我们还是尽快撤离为好!”
南宫磊玄道:
“军师!既然这么说,我们就听军师的吧!”
所有人陆续点头以示赞同……
月启丰迟疑的道:
“我想留下来……等候张昭!……我要亲自问一下……为何要派大军前来攻打南临!……”
蒋易诚诧异的问道:
“南临城主……你不知道……张烈尧为何派兵来?……”
月启丰摇头道:
“我确实不知!”
蒋易诚道:
“禄王殿下在南临戏院的戏台上自刎,禄王妃在家里悬梁自尽,这其中的原因,城主可知道?”
月启丰道:
“我不知道!……如果将军知道……还请告诉我!……”
蒋易诚道:
“有人去告诉张烈尧,南临城主派人去把张烈尧的罪行,逐一讲给禄王殿下听,并且劝说禄王殿下自刎。”
“南临戏院的人,在第二天早上,全都去了禄王府,将禄王妃活活勒死!”
“关键是……这些事情……都是南临城主,为了表示与皇叔结盟的诚意……所以派人去做的!”
月启丰睁大双眸,看着蒋易诚,惊呼大喊道:
“不!……怎会如此!……我从未派过人去给张叔父说过什么……”
“更没有让人去……勒死婶婶!……”
“我确实听到一些传言……但……传言只是捕风捉影……张昭怎么可以……不查清楚……就胡乱冤枉我呢!……”
“我亲自去见他……我要亲自去向他解释!……”
姜闵恒叹息道:
“哎!……南临城主!……张烈尧生性多疑……恐怕不会听你解释!……你如果去见张烈尧……无疑是去送死!……”
月启丰摇头道:
“不可能!……我和张昭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呢!……”
“既然是误会,去说清楚……不就好了嘛!……”
姜闵恒道:
“南临城里到处都在传,蒋将军刚才说的那些话。”
“事情过去将近半个月,现在恐怕……整个南国都是这么传的!”
“这个时候……张烈尧不会相信你的!……”
月启丰道:
“不管他是否相信,我都要去跟他解释!”
“如果实在不行,我以我的性命,让他平息这次战端,也可使南临的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所有人呆愣的看着月启丰……
月邵华叹息道:
“哎!……不管怎么说……烈尧也是辰瑜唯一的孩子!……”
“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怎么忍心看着他如此下去!……”
“就算是拼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也应该尽力劝说一下,让他把朝政大权还给皇上,回家来做一个本本分分的人。”
南宫磊玄拱手行礼道:
“荣王殿下,如此看重亲情,恐怕要被张烈尧辜负了!”
“荣王殿下和城主,坚持不肯撤离南临,受苦的终归是南临的百姓!”
月邵华道:
“皇叔!……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皇叔能够同意!”
南宫磊玄道:
“王爷请说,只要我力所能及,必定答应。”
月邵华道:
“请皇叔带着南临的百姓撤离,待风平浪静之后,再让百姓回来吧!”
南宫磊玄呆愣的看着月邵华,不确信的问道:
“荣王殿下!……你是说……让我带着南临的百姓……撤离?……”
所有人皆是呆愣的看着月邵华,以为是听错了……
从未听说过,带着百姓撤离的……
南临土地辽阔,物产丰富,所以人口密集。
外地人和本地人,加起来可达四百多万。
这些人里面除了青壮年以外,有许多老人、妇女和儿童,还有许多身体残缺之人。
这么多人带着撤离,影响了行军速度不说,而且带去何处安身也是个问题啊!
月启丰点头道:
“父王的想法很好!”
“这样一来……整个南临就只剩下……荣王府和城主府的人了!……”
“我们会竭尽全力,劝说张昭。”
“如果他能悬崖勒马,改过自新,那不是皆大欢喜了吗!”
姜闵恒苦笑着道:
“哈哈哈……荣王殿下!……城主!……你们想得太天真了!……”
“南临四百多万百姓……他们也不一定会同意跟着撤离吧?……”
“再说……这么多百姓……让他们去何处安身?”
月启丰道:
“姜先生能够作法向天宫借雪,为何不能扭转乾坤,带领百姓另谋出路?”
“南临北连云端,南接越河。”
“越河对岸,就是东青。”
“按照局势发展下去,迟早会沦为两军交战之地!”
“百姓留在此间,必定要时常遭受战乱之苦!”
“还有……据我所知……东青侯爱民如子,对待百姓也是极好的。”
“如果皇叔带着百姓撤离,东青肯定就不会同意,和张烈尧一起向南临出兵了!”
姜闵恒思索一番后,向月启丰拱手行礼深深一拜道:
“贫道受教了!”
月启丰脸上带着笑容,拱手行礼道:
“岂敢岂敢!……姜先生乃天师下凡,月某不过是凡夫俗子,岂敢说教姜先生,我不过是提些建议罢了!”
姜闵恒笑了笑道:
“哈哈……城主过谦了!……城主智谋超群,贫道自愧不如啊!”
南宫磊玄问道:
“军师如此说……莫非……同意带着百姓撤离南临?”
姜闵恒点头道:
“城主的想法,虽然闻所未闻,但也是事实!”
“南临位置特殊,恐怕很快就会成为两军,甚至是三军交战之地!”
“如果现在不带着百姓撤离,将来百姓也会饱受战乱之苦!”
“不如趁着百姓爱戴皇叔,劝说百姓跟随皇叔撤离南临。”
“当然不必全都跟着去,那些他处有亲友可投靠的人,可以给些盘缠,让他们自行前往投亲靠友。”
月邵华点头道:
“好!……钱财我来出!……”
姜闵恒笑了笑道:
“哈哈……财神爷发话,我们也就不用愁了!……”
所有人随之笑了起来……
南宫磊玄问道:
“军师!……既然要带着百姓撤离,如果去云城的话,如何能够安置得下这么多人?”
姜闵恒思索一番后道:
“甸和位置偏远,地广人稀,与东青之间隔着泰谷和象窝。”
“再则东青侯和东青的将士,对待百姓都是极好的。”
“而且自从甸和侯去世,甸和就无人掌管了!”
“许是偏远了些,张烈尧也未曾重视。”
“我们不如就把百姓,带去甸和安置,如何?”
秦溢洋激动的道:
“好!……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回家了!……”
“皇叔!……如果皇叔不嫌弃的话,可以把甸和侯府,改成皇叔府。”
南宫磊玄脸上带着笑容点头道:
“好!……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就去甸和吧!”
所有人点头以示赞同……
南临城中央之地,八卦阵坛上。
姜闵恒身穿白色道袍,肩上挎着如同羽翼一般的仙鹤弓,犹如长了一对白色的翅膀,与道袍相连相配,更像从天宫下凡来的神仙了!
姜闵恒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拱手行礼深深一拜道:
“各位父老乡亲!”
“南临位于特殊之地,北有云端,南有东青,迟早会沦为交战之地!”
“为了各位父老乡亲,不受战乱之苦。”
“贫道奉劝各位父老乡亲,尽早离开南临,可投亲靠友,可随皇叔而去。”
“每个人可以去月家钱庄,签字画押,领取一份盘缠。”
“大家不用慌,可在十日内做好准备。”
“十日过后,皇叔和贫道,来此处带领想要跟随皇叔的百姓,共同撤离南临前往甸和居住。”
百姓人人恐慌,心里没了主见!
互相议论着到底该何去何从!
月家钱庄
原本井然有序的钱庄,忽然间涌入许多百姓……
纷纷焦急等待着领取盘缠……
不到三日,南临城里的百姓就走了许多……
当然那些人都是,有亲朋好友可以投奔的。
那些没有可投奔之处的人,依然焦急的等待着……
十日一到
南宫磊玄和姜闵恒一干人等,来到八卦阵坛附近。
带领着剩下的百姓,往甸和走去……
云端
皇宫
仙居殿正殿
一个士兵急步走进来跪下道:
“启禀大司马!……蒋易诚将军……和十万将士……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张烈尧惊呼疑问道:
“什么?……怎会如此?……”
士兵道:
“姜闵恒登坛作法,向天宫借来一场暴风雪,蒋易诚将军和十万将士……被大雪掩埋了!……”
张烈尧睁大双眸看着士兵,惊呼尖叫的喊道:
“怎么可能!……南临从来不下雪!……怎么会突然下雪!……”
“你说……是……姜闵恒……向天宫……借来的……大雪?……”
士兵道:
“卑职不敢欺骗大司马,确实如此!”
张烈尧坐在主位上,呆愣的看着士兵,稍许过后,无力的摆了摆手道:
“你下去吧!”
士兵道:
“是!”
目视着士兵离去……
张烈尧欲哭无泪的坐在那里,缓慢的用双手捂着脸,胳膊肘杵在桌子上。
姜闵恒竟然能作法,向天宫借来一场大雪,埋了十万将士和蒋易诚!
连续两次交战……
第一次,五十万大军临阵倒戈!
第二次,天降大雪掩埋大军!
张烈尧前后损失了六十万兵马,而南宫磊玄却未曾损失一兵一卒!
这一年的冬季,似乎比往年都要寒冷。
白雪覆盖着的云端城,格外的宁静,但又觉得凄凉无比。
倪府
老太爷:倪韵泽,倪绅,现年六十九岁。
老爷:倪云郴,倪赜,现年五十二岁。
夫人:周美媛,现年四十七岁。
公子:倪凌旺,倪晏,现年二十九岁。
少夫人:万佳欣,现年十九岁。
张辰瑜和倪云茉,先后去世的消息,使得倪府陷入了悲痛之中。
原本头发花白的倪韵泽,须发在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雪白,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寝房里
倪韵泽神情呆滞的,靠着床档坐在床上。
倪云郴、周美媛、倪凌旺、万佳欣,四人站在床边,均是一副哀伤的模样。
倪韵泽喃喃细语道:
“当年南武帝选妃的时候,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睿王殿下,亲自为南武帝选了,秦丞相的女儿为太子妃。”
“选了朝廷重臣的,四个女儿为侧妃。”
“睿王殿下用心良苦,可以想象得到。”
“可是南武帝,竟然把四个侧妃,全都去除封号,下嫁给三位王爷和一个将军。”
“茉儿下嫁的人……竟然是张辰瑜!……”
“虽然张辰瑜被封为禄王,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戏子!”
“茉儿嫁过去后,在南临大街小巷,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就连丽城的大街小巷,也都在传:南武帝把一个戏子封为王爷就算了,竟然还把朝廷重臣的千金赐婚给他,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也!”
“皇恩浩荡!……我等作为臣子……虽有不满……但也唯有听从!……”
“可怜外孙……烈尧……小小年纪……就在闲言碎语中成长!……”
“但平日里……烈尧总是一副笑脸……总在说……人是为自己而活……不必在意旁人如何看待!……”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谁都以为……他真的能够看得开!……”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些话……不过是烈尧……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他这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诫自己……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可是……人就是如此奇怪!……”
“越不想放在心上的话……越会在心里不停的困扰着自己!……”
“南武帝当年的赐婚……不仅害了茉儿……更是害了烈尧啊!……”
“云郴!……”
倪云郴轻声回应道:
“父亲!”
倪韵泽道:
“不管怎么说……烈尧也是你的外甥!……他心高气傲……却屡屡挫败!……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可……为父老迈!……无力……再帮他什么了!……”
“你可……千万不要放弃烈尧!……再苦再难……也要想办法……战胜那些……欺负烈尧的人!……”
倪云郴拱手道:
“父亲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到打败姜闵恒的办法,帮助烈尧扭转乾坤!”
倪韵泽微微点头道:
“若能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倪云郴急切的道:
“父亲何出此言!……父亲切莫伤心过度,伤了身子!……”
倪韵泽道:
“你们的母亲……在生下茉儿不久……便病逝了!……”
“我把你们兄妹……捧在手心里……看着你们……一天天的长大……成人……出嫁……娶妻……生子……”
“这一路走来……我虽然艰辛……但也是幸福无比!……”
“可没想到……如今……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怎能……不让……我心痛啊!……”
“烈尧此刻……肯定十分痛苦!……”
“他唯一信任的人……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竟然也背叛了他!……”
“无论烈尧做出什么决定……你……一定要支持他……但是……要劝他审时度势……对于皇上……还是只能保存……不能随意伤害!……”
“目前南宫磊玄……还有南宫磊谋……他们口口声声要讨伐烈尧……解救皇上……但是……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以此为借口……让自己壮大……而已!……”
“如果皇上在世……他们只会……雷声大……雨点小……”
“不会真的……派兵来攻打云端……”
“但如果皇上驾崩……那么……无论是南宫磊玄……还是南宫磊谋……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兴兵前来……”
“云郴!……切记!……切记!……”
倪韵泽说到此处,闭上眼睛离开了人世……
正堂布置成为灵堂
倪云郴、周美媛、倪凌旺、万佳欣,四人披麻戴孝,跪在灵柩前。
张烈尧身穿丧服,泪流满面的从门外跑进来跪下哭喊道:
“外公!……孙儿不孝!……我以为月魏可信……所以才会把父王和母妃……托付给他照应着!……”
“早知如此……我该早些把父王和母妃……接来云端才是!……”
“也不至于……让外公……白发人送黑发人!……”
“伤心过度……离开人世!……”
倪云郴焚烧着纸钱,喃喃细语道:
“烈尧!……你外公最放不下的便是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只有你振作精神,好好思量,如何才是打败姜闵恒的办法!”
“只有打败姜闵恒,取得胜利,最后才能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
张烈尧跪在地上,挪动方向,给倪云郴磕了一个头道:
“舅舅放心,烈尧心里明白!”
“如今正是冬季,而且今年的冬季,似乎比往年冷得多。”
“南国各地,从未下过雪的地方,很多都下雪了!”
“如此看来……或许并非姜闵恒向天宫借雪!”
倪云郴点头道:
“你能清醒的分析,说明你没有被吓傻了!”
“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仙人!”
“他不过是智谋高些,又懂得观看天象罢了!”
张烈尧迟疑的问道:
“观看……天象?……”
倪云郴道:
“普天之下,学会观看天象者不多,但也不止姜闵恒一人!”
“据我所知……雾江边上住着一位高人,白须白发,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几岁。”
“此人才学……应该是在姜闵恒之上。”
“如果找到此人,并且请来相助,那恐怕天下无人能敌!”
张烈尧思索着道:
“过了冬季……我派人去寻找,看看具体在何处,我再亲自去请,舅舅以为如何?”
倪云郴点头道:
“甚好!”
倪凌旺跪在倪云郴身旁,听着两人对话,疑惑的问道:
“父亲,表哥,我听说……南宫磊玄带着百姓撤离南临,为何不趁机派兵去围剿?”
“带着百姓行走缓慢,而且不易隐藏。”
“现在派兵去,应该还能追得上。”
张烈尧道:
“正因为南宫磊玄带着百姓同行,我才不能派兵去打,否则恐怕全南国的百姓,都要倒向南宫磊玄了!”
倪云郴点头道:
“烈尧的顾虑没错,此时确实不宜派兵去打。”
“不如放他们去,日后有的是机会,派兵去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