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想哪去了?”
“:没有。”零陆没好气地讲,转身进到浴室问,“你是要泡澡吗?”
“:是。”
得到顾知也肯定的回答后零陆习惯性的把每天都会清理的浴缸再度用热水冲了一遍后才调好水温往里面放水。
顾知也斜靠在那,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似的,目光温和地看着零陆的一举一动。
“:放满了自己关,我先出去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顾知也低头看了看衬衫。
零陆:……怎么突然一下这么娇气,几个扣子都解不了了?
怀揣着这种疑惑的心情,她故意把手上的水全擦在顾知也的衬衫上头,“反正你现在要换下来。”
“:嗯。”顾知也搂着零陆的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零陆的睫毛快速颤抖了几下,目光一直随着她的手往下移动着。“好了”,她甩了甩顾知也脱下的衬衫,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身后贴上一具坚实的躯体,零陆隔着t恤都能感受到他滚烫的皮肤温度,更别提喷洒在她颈间的呼吸。
“:一起洗。”顾知也的声音暗哑。
零陆一手摸着额头,无奈地笑了声,“顾知也,我真的,简直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你说我什么都好。”他的脸颊埋在零陆的发间,贪婪地嗅着她的皮肤和头发散发出的芳香。
浴缸里的水还在哗哗作响。
“:我明天下午去F市,中秋当天回。一起去?”顾知也报备行程。
“:中秋回老宅吃团圆饭,你赶得上晚饭吗?”零陆放松身体,靠着顾知也问。
“:尽量赶上。”他吻了吻她的头发。
“:嗯,水满了。”零陆给顾知也使了个眼神,待他去关水时,她急速溜出浴室。
顾知也听着关门声,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
他围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零陆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着精神修改她早上出门前写的文章。
听到动静后她扭头看向顾知也,脸颊一红又快速把脑袋转回来。调侃道,“顾总,你这打扮有点过于开放了。”
“:我以为你就喜欢这样的。”顾知也打开衣柜,拿出睡衣。
零陆拿着电脑起身去了书房,“懒得和你贫。”
顾知也嘴角上扬。
茶几上,一半是零陆半个月前摆出来的一幅拼图,她把四条边全拼上了,其它的一点没动。
另一半是她每一本都看了一点点就随机堆在一旁的书,凡是茶几上的书一定是她看过的,也一定是她没有看完的。
顾知也的身体微微前倾,看了眼拼图的盒子,颜色大差不差的海水、天空和高山占据了整幅拼图的三分之二,就是六百多块,也难怪她把四条边拼完之后就再也没动过。
顾知也燃起了挑战欲。
将近十一点半,零陆回到房间,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顾知也认真的神情以及完美的侧脸,接下来才是他眼前那幅拼了三分之一的拼图。
她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站定的同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顾知也立马伸出一只手抱住她的腰,视线没有从拼图上离开过。
零陆的眼睛朝着茶几上的拼图看了会儿,“我还纳闷你今晚怎么不去工作。”
“:我前几天拼这个眼睛都要找瞎了也没凑上两块,你可真牛。”
顾知也的手掌沿着零陆的腰肢上下小幅度地摩挲了两下之后收回胳膊,没有对零陆这番称赞的话作任何话语上的回答。
零陆瞧着顾知也认真专注的模样,不好意思再出声打扰他。再者,他也没有想聊天的意愿,她便拿起睡衣,悄声进了浴室。
顾知也再度玩了一会儿后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靠在沙发上眯了两分钟,随手从那堆书里头抽出一本,翻阅起来。
书的目录页里头夹了一张对折的A4纸,打开后,上头用黑色水性笔写满了字,他开始辨认那有些潦草的字迹。
开头是这样写的:
【我突然记起,在很久之前,有多久呢?不记得了,记忆退化得厉害,非常多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怜爱就在阅读这段文字的短短几秒内占据了顾知也的心扉,斥满了他乌黑的眼眸。
他继续往下看。
【我在公交车上看到一对爷孙,应该是爷孙吧!年纪大的那位后脑勺和两鬓全都是白发,我推测他应该是六十岁左右。
这位老人家穿了一件深灰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裤腿像是种庄稼的老汉一般挽到膝盖位置。
这些都只是我模模糊糊的记忆,至于他是不是穿的这些我在写下的时候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他很瘦,又很黑,看到他的肤色和打皱的皮肤之后我的脑子里最先联想到的就是被火熏得乌漆嘛黑的腊肉最面上的那层皮。
老人家的旁边坐了一位小男孩,橙色的上衣,他背靠在椅子上,应该是在睡觉。
小男孩的胸前横着一只枯瘦到关节凸出来、皮肤黝黑的胳膊。大抵是他的爷爷害怕司机刹车会导致小男孩摔倒。
本来是一个很温馨的画面,全被横踩在车身上的那只脚破坏了。
那双军绿色的系带帆布鞋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在车身上留下了好几个脚印,而下一个坐在那个位置的乘客极有可能就会把腿靠在那一块地方。
我心里对这种行为极度反感,内心不由得生出一种淡淡的嫌恶。
下车之后我行至最近的十字路口等红绿灯,一抬头,发现我身旁站的赫然就是在公交车上坐在我前面的那对爷孙。
老人家背着那位小孩。小孩长得很白净,但他的嘴巴是斜的,并且斜得很厉害,他的手腕折着,掌心即将贴到手腕上。
绿灯了。
小孩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类似于“驾”的字眼,老人家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收回视线,过了马路。
之后,我要进入的另一条步行道中间有一棵樟树,这棵树把这个不算宽阔的入口变成两个只能挨个进入的小口子。
那位背着小孩的老人家和我同时到达路口,他往旁边侧身,让我先过,当时的我也正好伸出胳膊,示意他先过去。
他垂着脑袋停顿了片刻,先走一步。
我站在他身后,清楚地看到他由于用力拖着背上的人而全部发白的双手。
我为我在公交车上那些情绪感到抱歉。
在公交车站,我又看到了他们。
老人家把背上的小孩放在地上,扶着他。小孩很高,到老人家的腋下,他的衣服非常干净。
按照我的经验来看,这个小孩很有可能是脑瘫。
我不好一直盯着他们看,很不尊重,但我的好奇心又驱使着我在看公交的时候小心地朝他们瞥上一眼。
他们要乘坐的公交车先一步来到,老人家把双手撑在小男孩的腋下,咬紧牙齿把他举起来,一直举上车。
我透过紧闭泛着灰色的车窗看到他们爷孙俩的身影在慢慢往公交车的后车厢移动。
我一直盯着其中一块灰色的玻璃,直到车子启动,消失在我的眼前。】
顾知也只知道零陆每个月会定时捐一万块钱用于脑瘫救助,不知道其中缘由。
“:还在拼吗?”零陆推开门出来,一边朝顾知也走过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瞧见他手上用黑色水性笔写满了字的纸张后零陆的神色大变,扑过去抢,“你怎么可以随便看我的东西。”
顾知也“啪”的一声合上书,把手举高,另一只胳膊搂住扑过来想抢回书的零陆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