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弛与火赤哈儿也跟着出了院子,正好将六大爷的话都听入耳中。
关弛叹气道:“先前殿下与本将聊及江卓时,还说到此事。江卓以凉州一州之地,养数万铁骑和十几万辅兵,想来凉州的百姓日子不会好过。没想到江卓竟然穷兵黩武到这种地步!”
“江卓!”吴四满怀恨意,咬牙切齿。
六大爷不知道江卓是谁,但见吴四身后这人身材魁梧,气度不凡。
言谈间,也是格局甚大,心知吴四这是发达了。
“四儿啊,不是六大爷不想帮衬你家,实在是六大爷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这你爹你娘,还有哥哥嫂嫂们到底是死是活,我是真不清楚。你三个哥哥都被征去当壮丁,没了消息。”
“你爹你娘,还有嫂嫂侄儿们,想来也自行逃荒去了。”
吴四沉默不语。
六大爷说是不清楚,但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那三哥家呢?”吴四又想起了马三对他的嘱咐,追问道。
“这…情况跟你家差不多!全村的情况都差不多。唉!天老爷!”六大爷苦笑道。
这时,村口方向突然又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马蹄声。
六大爷听到这阵马蹄声,身子猛地一打颤,面色巨变。
“坏了!这下真是官差来了!快!到院子里躲起来!”六大爷拉着吴四就要往院里去。
“六大爷别怕!”吴四微微用力,身子便如同铁塔般扎在地上,六大爷根本拉不动分毫,“今日既然撞上了,非得给这些作恶的官差一些颜色瞧瞧!”
关弛点点头,伸手示意。
火赤哈儿立马将关弛的长刀给他扛了过来:“将军!给!”
关弛接过长刀,翻身上马,双目微眯,看向前方。
“上马!”
关弛一声令下,吴四、火赤哈儿以及其余十余名回鹘人纷纷上马,跟在关弛身后,一同面向村口的方向。
六大爷见这阵仗,很有经验的立马找地方躲了起来。
很快,便有一队穿着武威守备军服的骑兵在村路的另一头出现,约莫二十人左右的样子。
为首的队长一看马家村内竟然有这么多壮丁,大喜!
“哈哈!竟然有这么多壮丁在!果然这些泥腿子之前都是藏起来了!”队长大笑一声,“兄弟们!这趟运气真不差!快!把这些人都抓回去!”
“是呀!真是走了大运了!”其余骑兵也是都高兴的大笑。
“上!把这些人都捉回去!”
队长一声令下,这些武威守备军纷纷纵马上前,向着关弛等人冲去。
“小四,这么点人,为师就不出手了!你们上!”关弛倒是有些失望,将长刀收起,摇摇头道。
“是,师父!”
吴四眼中闪着恨意,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便立马冲了出去。
火赤哈儿咧嘴一笑:“将军放心,有我在,定能护住小四的安全。”
关弛点点头。
吴四颇有天赋,不然他也不会收其为徒。不过吴四毕竟跟着他时日尚短,身上的功夫确实还差点意思。
火赤哈儿忙打马领着身后亲卫跟了上去。
吴四双目充满怒火,手中同样拿着一柄长刀,高高举起。
双方瞬间交战在一起。
吴四冲在最前面,挥舞着大刀,砍向敌军中那领头的队长。
那队长此时已经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关弛等人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身上都没穿甲,而是穿着普通粗布衣服。
因此刚才远远的望去,队长还以为只不过是些普通的商队之人,这才放心的领着手下冲上来。
谁知此刻近距离一看,对面为首的两人,手里竟然都拿着长刀!
一般商队之人有马就算了,怎么可能会有长刀?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这队长细想,吴四的长刀正呼啸而来,队长只能先拔刀抵挡。
“铛”的一声,那队长手中的朴刀便被击飞,紧接着,吴四手中的长刀便划过了队长的咽喉。
队长捂着脖子,从马上跌落。
火赤哈儿率领亲卫们紧随其后,与剩余的守备军短兵相接。
有吴四和火赤哈儿二人在,这些普通的武威守备军自然是很难抵挡,只见刀枪挥舞之间,敌人的鲜血四溅。
特别是吴四,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毫不留情地收割着生命。
“留两个活口问话!”关弛见杀的差不多了,出声吩咐道。
“是,将军!”火赤哈儿大笑着应了句,随手像拎小鸡仔儿一样,将一名敌军抄在手上。
顷刻间,火赤哈儿便骑马来到关弛面前,将那守备军士兵丢在地上。
“老实点,我家将军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听到没有?”火赤哈儿将长刀架在那人脖子上,厉声道。
“是!将军饶命!饶命!”那士兵忙不迭的说道。
关弛想了想,开口问道:“江卓就算穷兵黩武,也不至于到此等杀鸡取卵的地步。本将问你,为何征兵收粮,会弄到一整个村子都家破人亡的地步?马家村成了如今的模样,你们不往上报,却还要来碰运气捉人?”
“是任务不可能完成?还是你们前面私自做了手脚?”
那士兵磕头如捣蒜:“将军明鉴,起初上面下来的命令,确实任务没那么多。只是军中各级将官为了趁机贪墨些粮草,多抓些壮丁卖掉当奴隶,前面做的过了些。”
“谁知后来,任务一次接一次的派下来,将官们虽然知道百姓已无余力,但也只能继续执行。不然若是完不成后面的任务,自己也性命难保。”
“将军饶命!我也只是个小喽喽,上官说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说其他话的份儿!”
吴四此时也折了回来,听到那士兵的话,只觉得胸膛要气的炸开了。
关弛叹口气,果然是这样。
这也是为什么历来统治者都要行仁政的原因。
明面上行仁政,尚且会有执行者借机生事,横行无忌!
若是连明面上都不行仁政,巧立名目,苛捐杂税,横征暴敛。
那老百姓真是不用活了!
无论任何政策,能正确的执行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说,马家村一直都是你们负责的?”关弛冷笑道。
那士兵微微一愣,大叫道:“我什么都说了,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做错了事,不管是不是自己愿意的,都要担责!”关弛摇摇头道,“你的无奈不重要,让马家村的百姓安息才重要。”
说罢,关弛向着吴四使个眼色。
吴四早就按耐不住,挥起长刀就向那士兵脖颈间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