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堪的样子全都被看到了。
虽然虞星跃一点也不想被外人看到这尴尬一幕,但此时此刻,他确实需要时言的帮助。
他出现的那一刻,即使是背着光的,世界也仿佛亮了起来,像个大灯泡。
他有些脱力地顺着墙滑落下去,只是看着时言没有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是一双手伸了出来,将他拦腰捞起来。
终究还是时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怎么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离开他后,虞星跃的生活似乎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不由得怀疑起来。
“关你屁事。”虞星跃借力站起来,斗气道。
他本就在意这件事了,还往他伤口上撒盐,真是没有眼力见。
他也没想到肖秦风会突然动手动脚,这不就耍流氓吗?
亏他还好心把肖秦风送出来,早知道不管他死活了。
现在被碰到的腰还是酸软的。
他忽然又有点担心,该不会跟着时言走了后,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吧……
尽管内心转过几道弯,但他还是用蚊子一般的音量小声地说:“谢谢。现在去哪?”
还好时言没有故意装作没听见来为难他,而是投来一眼,如实说:“我在附近订了酒店,暂时先去那边,我有东西要给你。”
虞星跃很难形容这一眼,或者说清楚其中压抑的情绪。
“什么东西?”对方却没有应答。
他愣了一下,就已经无意识地被时言带着走了。
“放开我。”虞星跃乱动挣扎。
“你到了就知道了。”察觉到他的不满,时言补了一句,说了和没说一样。
怎么还藏着掖着呢,到底什么东西。
“我最讨厌卖关子的人!”他愤愤捶了好几下。
时言却不仅没松开,反倒一把将他抱起:“别乱动,会有人看到。”
“什么啊,你不把我放下来被人看见了才说不清楚吧!”虞星跃斥责他,“我自己走。”
因为两手无处安放,没有安全感,只得搭在他肩上。
“很快会有人过来接应。” 时言对此的回应只是换了个姿势搂着他。
“你!”虞星跃还要辩驳,眼角余光仿佛看到个人影闪过,他顿时就止住了话头。
然后做贼心虚一般蜷进了时言怀里,甚至想再扯住他的衣服遮挡,把脸罩起来,生怕被人看见。
直到他听见时言和来人的对话内容,他才发现原来只是时言的助理罢了。
虞星跃:“……”
不早说。
他又从时言的外套里探出头来,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
或许因为他现在也有点名气了吧,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
在助理的掩护下,他们顺利到达地下车库,无缝衔接,一路上倒真没遇上几个人。
过程丝滑到虞星跃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想,车就已经启程了。
不对,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虞星跃坐在车里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肖秦风怎么办?不用管他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他真的挺好奇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感觉车内的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不用在意。”时言有些生硬地回答:“他活该。”
语气不太好,很明显的不高兴。
他还不高兴上了。
虞星跃虽然闭上了嘴,但他其实没有当回事,反而觉得有些稀奇,少见他这样。
他们这到底算什么关系。
太奇异了。
虞星跃思考着,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车就停了下来,到达了目的地。
这么快?该不会要把他骗过去杀了吧。
虞星跃的脚步有些迟疑。
他表面上说不吃这套,实际上心里的好奇已经被勾起来了,不然也不会跟过来。
对了,还有小方,他怎么把小方给忘了。
真是方到用时方恨少。
他想起小方这个工具人,简单解释交代了几句,这就算完了。
小方就像一枚平安符,在关键时刻总是能够兜底保平安。
还好有小方在。
虞星跃底气增长不少,大摇大摆地从后门溜了进去。
等到真正共处一室了,虞星跃又难免有些紧张。
他真的跟进来了……他在干什么?!
更何况,时言在进来后,竟然直接要拉着他去浴室。
“你想干什么?”虞星跃警觉地扒着门框不松手,准备随时跑路。
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时言的反应却依旧镇静,好似没做亏心事一般:“你不先去洗洗脸么?你的脸……”
“哦,也是。”他这么一说,虞星跃也想起来了当时的经历,顿时嫌弃起脸上被碰到的地方来。
但是他没想到时言那会居然看了个正着。
而且他的口吻,不知为何听起来怪怪的。
算了,说得也有道理。
虞星跃没那么排斥了,松开了紧紧拽着门把的手。
时言还是那么了解他,故意提起来那一幕,知道他忍受不了,不会轻易跑掉。
但这对于他自己来说,又何尝不在意,何尝不是在对他处刑。
虞星跃是想洗把脸没错,但是时言也没跟他说是他来帮自己洗啊……?!
时言暧昧地将他按在盥洗台,从镜子里,虞星跃看到他几乎是整个被圈在怀里,被浓烈、富有攻击性的香水味包围,像一只被俘获的猎物在垂死挣扎。
他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脸的自主掌控权。
时言的动作细致入微,态度是专心致志的,有点变态过头了。
一点一点,表情冰冷地给他擦脸。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虞星跃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场景感到毛骨悚然。
他伸手挡了一下,什么也没挡住,反被软布擦得眯起一只眼。
恍惚间他甚至开始走神,联想到时言是做什么工作的?
演员?不,不像,更像杀猪的。
虞星跃忽然打了个激灵,想起来时言曾经的确饰演过变态凶手。
并且那部电影声名大噪,他的演技传神。
该不会……灵感源自现实吧?
虞星跃猛然和镜子中的时言对上视线,被他眼里的偏执且阴翳吓了一跳。
坏了,真被骗过来了,惹不起。
可是现在在他地盘跑不了。
“我自己来。”虞星跃有点急了,挣扎力度大了起来。
他的眼睫额发都被水沾得湿漉漉的,看起来好不可怜,更助长了在场另一人的扭曲欲望。
时言手上力气失控,丢下碍事的物件,双手紧紧桎梏着虞星跃,不让他有逃脱的可能。
他的声音低哑起来,却依旧清晰可闻,几乎是贴着虞星跃的耳朵突兀响起:“我后悔了。”
虞星跃动作一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