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京姩还是有些心慌,但是想起谢南昭的话,还是没有再走过去。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夜里睡觉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思虑了好一会儿才披上衣服走下楼。
夜里的宿舍区很安静,各个房间都熄灯睡觉了,唯一的光亮就是楼梯转角的绿色指示标志。
整个楼梯都泛着绿光,隐隐约约听到水滴坠落在地上的声音,莫名有种午夜惊魂照进现实的感觉。
她走到医务室门口的时候,发现窗户的玻璃已经拉上了窗帘,她什么都看不到。
里面的灯没亮,想来他应该是睡觉了。
拢了拢衣服转身往回走,发现不远处的操场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手里持着枪,她站在这里都还能听到枪声。
京姩向他走了过去,在走近他身边的时候,就看到枪靶上的结果。
不是四环就是三环,刚刚看他那架势还以为打得特别厉害。
顾听颂把枪回桌子上,像是这才发现她的存在,“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你不也是吗?”京姩拿起他刚刚放回桌面的枪,上膛对准移动的枪靶。
‘嘭’地一声,显示屏上出现一串动画,显示她打了九环,只要是七环以上都会有动画出现。
顾听颂一只手撑着桌面倚靠,看到她这个成绩,怒极反笑道:“妈的我打了一晚上都没有出现这个。”
“菜就多练。”京姩随意把枪丢回桌面上,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桌上,仰头看着漫天的繁星。
不知看了多久,察觉到身旁的人在看着自己,她转眼看去,和他隐晦不明的眼睛相撞上。
顾听颂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看着脚下被雾水覆盖的草地,“之前帮你求的平安符还在吗?”
他以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道,像是用这个话题掩盖之间尴尬的气氛。
“不见了。”京姩垂了垂眼帘,随即抬眼看着天上的黑夜。
和顾听颂相识相知挺奇妙的,她没想过会在他塌房的时候和他做上朋友,真实的他和屏幕里的他大相径庭。
他本质浪荡不羁,整日沉迷于情事之中,嘴里脑里都是些颜色废料,那时他们还被举报涉嫌pc。
虽然是谢南昭举报的,但现在想来还真有些好笑。
他确实不是一个靠谱的人,不是女孩结婚的合适人选,但不失为是一个能够提供情绪价值的朋友。
所以那晚他对她说的话,她全当是他脑子不清醒说的,她并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接着她又补充道:“平安符我放在口袋里,受伤做手术被医护人员替换下来,再醒来就不见了。”
“为什么会选择跳海?你那么有把握自己能脱险吗?”顾听颂没有再接平安符的话。
他这一问让京姩想起那天和那个神秘男人的谈话,眼前闪过一抹厌恶,“那人要活抓我回去成为他的玩具,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人总要有点自尊吧?”
顾听颂沉凝了好一会儿,有一下没一下地踹着脚边的草。
他长叹一口气,轻笑道:“我已经和你外公打过招呼了,明天同你们一个航班回京海,要不然顾家那帮老家伙就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他虽在笑,听着却苦涩得很。
京姩眼皮跳了一下,偏头去看他,“那挺好的啊,顾家找了你那么久,你早该回去了。”
平日里怎么催他回去都不愿意,现在愿意主动回去也挺好的。
回到京海就可以继续过着他逍遥自在的生活,哪用像现在在这里这般受苦。
“嗯。”顾听颂低着头回了一声,难得没有像以前那样反驳她。
两人靠着桌子站了一会儿,谁也不说话,静下来只能听到冷风吹到树叶的声音。
“回去睡觉吧,我送你回楼底下。”顾听颂站直身体,单手抄着兜,向宿舍楼那边扬了扬下巴。
“好。”
“……”
……
翌日一早,京姩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看到是谢南昭的电话时,立马清醒了过来,接通电话后听到他先说:“知道你要回京海几天,怕你期间太想我,所以在你离开前,我勉为其难和你见一面。”
听着他这骄矜的语气,京姩嘴角忍不住上扬,边举着手机边走进卫生间。
“那么勉强,我还是不为难你了。”
打开水龙头把水杯放在底下,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
面对她的不按套路出牌,谢南昭冷哼一声不说话,隐隐暗示她快哄他快哄他。
京姩的脑海里浮现谢南昭撒娇向自己要哄的样子,虽然不可能看到这个场景,但想想就觉得好笑。
她也不惯着他,刷起牙来。
对面的谢南昭迟迟没等到她的回话,心里就已经有点急了。
当听到她的刷牙声,才不自然开腔道:“是我想见你一面。”
声音很小,要是没注意听都没听到他说的什么。
京姩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嘴里都是泡沫含糊道:“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谢南昭炸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对,故意的。”京姩直接顺着他话说下去。
沾着水的手把手机拿下来,冲他说了一句:“你没什么想说的,那我就先挂了,还要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呢。”
没等他回答,京姩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谢南昭就是惯出来的毛病。
要说普通小绿茶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总能用三言两语就能把她变得被动。
另一边看着挂断界面的谢南昭怀疑人生,等屏幕熄灭又颤抖着手把它按亮,电话拨过去却是无人接听。
他坐在窗前,朝阳洒落在他的身上,空气中莫名有种淡淡的忧伤。
他怕京姩来见自己的时候察觉到异样,空出来的手一直紧攥成拳头,指甲深陷手心里,鲜红的血液溢了出来。
这种手心传达而来的疼痛才能让警醒他不要露出破绽。
因为蛊虫的位置在脖颈上,蛊虫在里面挣扎的时候,他就像被遏制住呼吸那般,在疼痛的加叠下,他已经一夜未能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