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许垂了垂眼帘,仿佛想通了什么,笑容不再僵硬,“既然没法走到那一步,成为朋友应该可以吧?”
“当然。”俞清梨乐意交朋友。
抛开这个话题,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俞清梨意外得知他们曾是一个高中的,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
他那时候成绩优异,是班上的班长,但不太爱说话。
俞清梨恰恰相反,成绩不太好,性格大大咧咧还是个话唠,无论坐到哪里都能和前后桌打成一片。
班主任为了挽救俞清梨那岌岌可危的成绩,让她搬去和林知许做同桌。
同桌期间,林知许会主动问俞清梨有什么不懂的题,她有不会的题型他耐心讲解,教到会为止,恨不得嚼碎奉上去。
在林知许的帮助下,俞清梨的成绩排名跻身进了年级前两百名。
但后面文理分科之后就不在一个班了。
俞清梨有些羞愧,人家当初帮了自己那么多,转头文理分班就把人给忘了。
“你当年帮我了那么多,我还没和你说过一句谢谢。”
林知许不甚在意地笑笑。
“我们能再见面说明我们还是有缘分成为朋友的。”
“还不算晚。”
而这一幕,恰好被餐厅外坐在车里裴佑川收入眼帘。
俞清梨对那个人的一颦一笑在他眼里都极其刺眼,有种冲动推动着他下车走进去,把俞清梨带走。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很清楚地知道,一旦做出俞清梨不喜欢的事情,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会降到冰点。
而且,他现在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带她走?
前男友吗?
太可笑了。
就在这时,俞清梨遥控着电子轮椅出了西餐厅,林知许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车钥匙。
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是要送俞清梨回去。
林知许不放心地看着她,“确定不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俞清梨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黑色轿车,“送我的那辆车在门口等了很久了,就不麻烦你了。”
林知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当看到坐在车上的裴佑川,他心下一沉。
“……有人送你就行。”
裴佑川在触及俞清梨的目光时,心头狠狠一颤,连呼吸都乱了。
俞清梨在门口那个男人道别后,遥控着轮椅向他这边驶来。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驾驶座上,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上一次她毅然决然向自己走来是什么时候了?
他不记得了。
俞清梨曲起白皙的手指,在副驾驶的车窗上轻敲了一下。
这才让裴佑川回神。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俞清梨面前。
“可以送我去康复中心吗?我训练的时间到了。”俞清梨仰视着他,以一种很平常的语气和他说话,就好像小时候她向他讨要糖果一样。
“好。”可能是天气太燥热了,他喉咙干得不像话。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她大方搂上他的脖子,让他抱她坐上去。
裴佑川明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但她主动搂自己的那个动作还是让他忍不住悸动。
在前往康复中心的路上,俞清梨偏头看着窗外,没再多说一句话。
这样的氛围才是最真实的。
一道手机提示音在车内响起,俞清梨把手机拿出来,发现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是林知许。
没多想直接通过了。
刚通过,对面的林知许就发来一段五秒钟的语音。
她点开刚要贴耳去听,但却忘了开启听筒播放,林知许的声音就在车内响了起来:
“清梨,你到家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五秒钟的时间,她甚至都来不及把音量调小。
车子忽然偏移了一下,好在裴佑川及时调整过来。
他心头好像压着巨大的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苦涩溢出渗透他的四肢百骸,逼迫着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裴佑川艰涩的喉咙里冒出一句话来:“在接触新的人吗?”
俞清梨像是等他开口等了很久,笑着转眼看他。
“不行吗?”
“有人可以接受残缺的我,我为什么要拒绝?”
“而且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不是当初说分就分的时候了。”
说着说着,不知怎的眼前就升起了一层氤氲,模糊了她的视线。
就算是这样,她嘴角的笑意丝毫不减。
裴佑川攥紧方向盘,薄唇微启:
“我可以娶你。”
闻言,俞清梨喉间一哽,慌忙移开视线。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错乱的呼吸。
“裴佑川,那么多年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当初你权衡利弊和我分手,现在得到想要的了吗?”
他的那句话,在她少女时期梦到过好多次,期待了好多年。
但现在,她不想要了。
他们之间掺杂了太多太多,早已经不是当初有情饮水饱的时候了。
这些话就像无数根尖锐的银针,刺穿他的五脏六腑,痛不堪言。
当初因为裴家私生子的出现,整个裴家都陷入了慌乱中,特别是他的母亲。
母亲恳求他一定要把继承权夺到手里,这样才没有欺负他们母子。
在无尽的纠结和权衡利弊下,他最终还是选择和俞清梨分手。
和当红女星季舒联姻只不过是因为她强大的家世背景,季家在海外的市场不可估量,就连当时的谢氏集团谢御都要忌惮三分。
只后面谢南昭的xN集团横空出世,压过季家一头。
他在裴氏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在最后联系不上俞清梨的时候,才恍然醒悟俞清梨对于自己有多重要。
前面那些年,他一直都有在关注俞清梨的动向。
知道她要去西部支教的时候,他很惊诧。
毕竟俞清梨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脾气还不小,是个祖宗命。
担心她在那边住不惯吃不惯,会匿名给她支教的学校捐献物资,担心她在那里受欺负,会每隔一个星期飞去看她。
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
她所在的地方发生强震的时候,他恰好在同一个镇上,和她经历了同一场地震。
现在想起来,他无比庆幸当时自己在场,但有时又会懊悔,总想着要是当时早点找到她,她的双腿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是不是现在还能看到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