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来,南境的气温依旧很高,丝毫没有初秋的凉爽之意。
天蒙蒙亮,初起的阳光洒在山野之间,朝霞似彩。
然而今天却又是一个离别的日子。
端慧郡主起了个大早,给要远行的女儿准备了丰盛的早饭,又为她早早就准备好了行囊。
儿行千里母担忧,端慧郡主忙忙碌碌一早上,生怕有什么东西忘记准备。
等白知愿起床时,父亲母亲和哥哥已经在等她了,面前是母亲亲手做的一桌好吃的。
端慧郡主见她来,浅笑道:“阿愿,快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白知愿心中升起不舍,脸上扔笑眯眯道:“母亲准备这么多,哪能吃得完呢?”
端慧郡主笑言:“你又有很久吃不到母亲的饭了。今日吃不完的都给你带在路上吃。”
白知愿笑着点头道:“好啊,那么这一路上都有带母亲味道的干粮了。”
谢云嵩带着天临天寻和程北潇这时也赶了过来。这段时间,程北潇帮助南境受伤的士兵治病疗伤,很是辛苦。此次,谢云嵩和白知愿回北境,程北潇随他们同行,但他们也只能同行一段路,他就要回上京了。他离开上京太久了,前些日子,收到他父亲程远衡来信,命他速速回京。
他们五人在端慧郡主热情的夹菜下用了不少饭,直到白知愿道:“母亲,我们实在是吃不下了。”
端慧郡主手一顿,伤感道:“吃完饭阿愿就要离开了吧?”
白知愿一愣,心中也不免伤感,但也不敢表现出来,怕徒增母亲的难过。
她装作不在意道:“母亲这是舍不得我了?那不如让父亲割爱,母亲同我一起走吧。”
白霆轩揽过自家夫人的肩道:“胡闹!”
白知愿打趣道:“你瞧!母亲,父亲舍不得你呢。”
端慧郡主这才又露出笑颜,道:“你这孩子。”
白霆轩也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白丘泽这时道:“时候不早了,妹妹早些启程吧。路程遥远,可耽误不得。”
端慧郡主和白霆轩的脸上又都露出不舍,白知愿一一看过他们,然后道:“父亲,母亲,哥哥,我这就走了。你们保重身体。”
千言万语此刻只化作一句“保重身体”。
端慧郡主的眼眶再次泛红,拼命忍住眼泪不掉下来,白霆轩拍拍女儿的肩道:“去吧。别担心我们,阿愿自己也要保重!”
白知愿点点头,他们一行人这才往外走去。
待走到了营地大门处,白知愿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众人道:“停步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父亲、母亲、哥哥,我这就去了,我们上京再见!”
三人的眼里都饱含着浓浓的不舍,白知愿看的心上愈发不忍。
白霆轩走近谢云嵩,道:“我把阿愿托付于你了。一路平安!”
谢云嵩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端慧郡主上前,摸了摸女儿的小脸,道:“快去吧,记得给母亲报平安。”
白知愿上前一步,抱了抱端慧郡主。
白知愿又含笑对白丘泽道:“哥哥,保重!”
白丘泽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点点头。
前世,白知愿的父母哥哥早已惨死,她有很多年也未享受过家人的温暖。今生,真正弥补了她前世的遗憾。
白知愿在心中默念:“很快,我们很快就可以再相见了。”
天临和天寻牵过马来。
谢云嵩和程北潇率先翻身上马,一一和众人挥别。
白知愿再次一一看向眼前的亲人,随后转身离去,上马,对他们挥挥手,然后扬起马鞭,飞奔而去,只留下一记尘土。
不知赶了多久的路,天色已是近黄昏,他们此行规划的路线是从雍州绕道至忻安再到定州,定州穿过就是上京,他们便在定州与程北潇分别。程北潇回上京,他们便一路北上。
他们今晚在距离武都不远的小镇上住下,此行急需快马加鞭,白知愿已经向外祖父书信,天高路远,实在不宜耽搁太久,此行便不路过武都了。
他们今夜在此歇息,明天一早便继续往北赶路。
五人简单的吃过晚饭后,便坐在小镇客栈的院子里喝茶,白知愿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时有些走神。
程北潇道:“白小姐,这是想家人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发现白小姐的家人果然都是极好的。”
白知愿回神,微笑道:“是啊,我的家人总是在不遗余力的支持着我,有他们在,我很安心。”
谢云嵩的眼里闪过心疼,道:“阿愿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白知愿先是一愣,随即道:“怎会?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的。”
谢云嵩道:“让你与家人分离,我也实属不忍。阿愿,很快,我们就能回京了。”
白知愿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来帮你了,我当然相信你。”
谢云嵩的眼里也浮起笑意。白知愿心中失笑,谢云嵩平日里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其实心里十分没有安全感,但又十分好哄,随便说几句好听的,就哄好了。
白知愿瞧着眼前人,黑衣锦绣,气质高华,一张俊美的脸冷清优雅,双眼漆黑深邃,如今晚的夜空一般璀璨,此刻认真的看着她,眼里的情意毫不掩饰。
立秋后的夜晚开始转凉,谢云嵩脱下外衣,披在白知愿的身上,顺势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拨好。
程北潇看着眼前的一幕,抿了口茶道:“用不了多久就看不见你二人恩爱了。”
他语带不舍道:“很快,我们也要分别了。我家老爷子也不知是什么事,非要召我回京。我还想跟着你们去北境呢。”
谢云嵩淡淡道:“你出来的时间久了,程太医也是担心你,你且回去吧。我们自会保重的。”
“是啊!”白知愿接话道:“想来我们也很快能回京,到时候还会见面的,怎么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程北潇笑笑,脸上又恢复往日的嬉皮笑脸道:“没错。今晚的月光太美妙,我一时心中伤感。我在上京等你们,到时你们回来,我定亲自为你们谋划一场盛大的婚礼。让上京城的人都看看,我程北潇的朋友谢云嵩要成亲了。”
白知愿忍俊不禁,这就是程北潇,他是真心将谢云嵩当成朋友的。
有此知己,夫复何求。
谢云嵩嘴角微勾道:“好啊,届时不如你连婚礼的费用也包了,反正你有钱。”
程北潇本来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听到谢云嵩的话,一噎,道:“谢云嵩,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娶媳妇让我花钱?”
转头对白知愿道:“白小姐,这样你都不介意?你未来夫君居然花别的男人的钱来娶你。”
白知愿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不介意。”
程北潇一脸黑线,指着他们两道:“怪不得你们能在一起呢。”
这样一闹,离别的氛围被吹散,三人又不咸不淡聊了会天。眼看天色渐晚,明早还要赶路,便早早回房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