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斜照,树影婆娑。
秋风微凉,白知愿谢云嵩一行五人,前两日刚过了雍州,再快马加鞭些时日,便能到忻安了。
忻安是座大城,人杰地灵,与定州接壤,穿过定州就是上京了。
白知愿前世今生也未来过此地,路上听闻程北潇道:“忻安有着盛世繁华,与上京不相上下。”
一番话,倒是让白知愿对忻安更加多了一分期待。
十日后,五人如愿抵达了忻安。
同上京的繁华富贵不同的是,忻安满耳笙歌,晴光盈盈。
他们入城时已是戌时三刻,街上行人依旧络绎不绝,河上画舫尾尾相接,欢声笑语,笙歌袅袅,好不热闹。
程北潇一到此处便走不动道了,只看着街道上走过的吴侬软语的娘子,称赞道:“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富贵乡啊。”
白知愿:“程公子怕是不想走了吧。”
程北潇讪讪:“怎会?”
白知愿瞥他一眼,也不再打趣他。
程北潇左顾右盼,终是忍不住道:“云嵩,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在忻安住一晚吧。我听闻晚上游船能看到忻安最美的夜景。来都来了,不体会一番,岂不是浪费。”
谢云嵩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白知愿。
白知愿微微一笑道:“也好,我之前从未来过此地,留一晚也无妨。”
谢云嵩微微点头道:“那好,我们今晚找个客栈住下来吧。”
程北潇大喜,开心的像个孩子。
五人找到一家靠近河岸的客栈,住了下来,休整了片刻。白知愿他们一路风尘仆仆,今晚也能好好沐个浴。沐浴过后,又换了身衣服。
白知愿收拾完毕后,就推门走出去,一出去,发现他们四人都收拾好了,正在外候着她。
程北潇不耐的开口道:“白小姐,快点吧。别再涂脂抹粉了。”
白知愿心道,哪只眼睛看到她涂脂抹粉了。
谢云嵩扫她一眼,唇角微翘道:“走吧。”
他们住的客栈本来就离河边不远,所以他们五人也没有坐马车,也未骑马,而是步行往河边走去。
谢云嵩和程北潇本就是英朗少年、翩翩公子,走在街道上格外扎眼,不时有女子前来搭讪或者靠上前来。
谢云嵩一脸冷清,拉着白知愿自顾自的走着,精妙的避开那些有意的接触。
而程北潇则是来者不拒,搀扶起无数美貌的目光柔情万种的姑娘。
那些姑娘看到白知愿明媚的脸庞,倒也不敢再上前了。
而天临和天寻,完美继承了主子的黑脸,姑娘也不敢靠近。
只有程北潇一脸笑意,但时间久了也难以招架。
白知愿幸灾乐祸看着他,道:“程公子倒是挺招女人喜欢的啊。”
程北潇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服,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河畔。程北潇家族世代在宫里为太医,家财万贯,他十分豪掷的包下了一艘游船。
自从离开上京,这位翩翩公子大概再没有享受过如此豪华的游船了。只见他十分兴奋的带着谢云嵩、白知愿和天临天寻,登上了游船。
从上京到北境,再从北境到南境,一路上风尘仆仆,又神经紧绷,一直都在打仗。今日借此机会,倒也可以放松放松。
白知愿走到船头看去,忻安歌舞升平,河面上游船顺流而下,四处都是管弦丝竹之声。站在船头,遥遥可见岸边灯火通明,繁花似锦。
白知愿恍惚,半月前的南境战火纷飞,这里却艳景如春,仿佛不是同一个大历,好似如今真的是太平盛世一般。
远处传来美妙的琴音,白知愿一时思绪纷飞。
“在想什么?”谢云嵩走到她身侧,顺手为她披上了外衣。
船头的风有些大,吹的白知愿发丝飞舞,她轻轻一笑,整理了下飞乱的头发,道:“在想好一个太平盛世。”
谢云嵩听懂了她话里的讽刺,微微勾唇道:“这世道便是如此,战火没有到自己门前的时候,人们总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白知愿唇角微扬,轻轻一笑道:“自古以来,都是自扫门前雪。”
谢云嵩赞同道:“没错。”
二人不再说话,目光同时投向水面上摇摇晃晃的小船。
“你们俩怎么躲在这来了?让我一顿好找。”程北潇不满道。
随即又问:“怎么样?”
谢云嵩淡淡道:“什么怎么样?”
程北潇道:“当然是景色啊。”
谢云嵩道:“挺好。”
程北潇一顿,自觉和他说话无趣,转头对白知愿道:“白小姐觉得如何?”
白知愿展颜一笑道:“甚好。良辰美景,风光迤逦。”
程北潇露出满意的微笑,挥挥衣袖,道:“还是白小姐懂得欣赏,不像有些人,看什么风景都是浪费。”
谢云嵩不爱搭理他。
反倒是白知愿,看着他二人,唇角笑意分明。这一路上,有程北潇在,倒是多了不少乐趣。可惜,马上他们也要迎来离别了。
秋日月色中天,萤流飞舞,透亮的灯笼和渔火似乎要将整个黑夜照亮。
程北潇又道:“只可惜这里只有这样普通的游船,若是在上京,定有比这豪华千倍的游船。丝竹管乐,美人在侧,才是真正的良辰美景。”
“普通?”白知愿不解道:“我觉得已经很好了。程公子果然是极懂享乐呢。”
程北潇轻咳一声道:“罢了罢了。”
“等回了上京,再有机会,定带着白小姐体会上京的游船,那美景比这里毫不逊色。”
白知愿笑着摇摇头,月色将她绝美的面容衬的更加柔美,似乎在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银光,整个人闪闪发亮。
程北潇又端来了一壶酒,道:“如此美景,不配点好酒可惜了。”
“可惜今日匆忙,没准备到什么好酒。白小姐将就着用些,等你们回了上京……”
“她不宜饮酒。”不等程北潇说完,谢云嵩便夺过他手里的酒杯。
程北潇叫道:“怎么就不宜饮酒了?之前我们从北境来时,在那户农家里,不是还喝酒了吗?”
谢云嵩将酒杯递还给他,双手撑着船舷,漫不经心道:“我说不能饮酒就不能饮酒。”
程北潇气急,但也不敢反驳谢云嵩,恨恨的剜他一眼,甩甩衣袖转身愤怒离开了。
白知愿自然知道谢云嵩为何不让他饮酒,怕是这人还记着她上次在农户喝酒的事。
只是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白知愿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