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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12月20日,星期天。

窗外大雪纷飞,薄薄的冰层在玻璃上蔓延。街道上远远传来引擎的低鸣,伴随着寥寥几声龙吼,更显出这冬日早晨的清寂。

直到——

闹钟开始嘶吼,这个用废金属和残次零件拼出来的小东西嗓门大得惊人,一旦开始打铃就带着一股不把自己震碎就决不罢休的气势,两条小短腿在小型机床上螃蟹似的左右来回奔跑,又贱又闹。

机床旁的单人床上,厚重的棉被之下,伸出一只裹在粉红色圆点长袖睡衣里的小手,摸索着抓起前一天夜里随手丢在枕边的扳手,朝着闹钟狠狠砸了过去。

闹钟一闪身,扳手与它擦肩而过,砸在窗台上,打铃的声音依旧洪亮。

被子里的小家伙翻身用枕头死死蒙住脑袋,闹铃声如穿脑魔音般直接忽视了她的防御。如果怒气能够具现化的话,那她头顶的红条肯定在以坐火箭般的速度蹿升。就在闹钟又以《欢乐颂》的调子奏出一曲噪音之后,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抽出魔杖怒吼:“粉身碎骨!”

闹钟砰得一声炸成满桌金属碎屑,女孩在床上盯着床脚墙壁上的日历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跳下床趿拉着拖鞋跨过散乱在地上的齿轮和金属板材,踉踉跄跄地冲进盥洗室。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伊法魔尼魔法学校要来跟霍格沃茨掰掰手腕了!

女孩咬着皮筋,双手把红彤彤的长发在脑袋后面拢成一条马尾并扎好,从水龙头下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残存的困意瞬间消失,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鼻梁上还长着雀斑的小麦色脸蛋,气势汹汹地挥了挥拳头:“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金妮·韦斯莱!”

“甜心们!下来吃早饭!”妈妈的声音从楼下厨房里轰了上来,中气十足,比闹钟还有穿透力。

房间外接二连三地响起哥哥们的回应,金妮匆匆刷了刷牙,拿起妈妈用过的马油润肤乳胡乱往脸上拍了拍,虽然自认为是个理工女,但对皮肤的保养还是不能放松的,特别是冬天,一不小心脸可就被冻裂了。

她揉着自己的脸颊和耳朵,自言自语道:“好像还真和拉塔恩越来越像了。”

“中国有句古话:相由心生。这句话的本意其实是指灵魂会对外貌产生影响。”菈妮虚幻的面容浮现在脸侧,这位舍弃了身体的神人与金妮二心同体,“你与我的联系越是紧密,你的容貌就越是会向我曾拥有过的身体靠拢,自然就和我哥哥相像了。”

金妮斜眼瞅着星月公主:“神通广大的菈妮殿下,你就不能给自己造个身体吗?现在我都拿不准该喊蕾娜菈女士阿姨还是妈妈了。”

菈妮抿嘴一笑,点破少女的心思:“难道你不想让我妈妈成为你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妈妈’?”

“闭嘴啦!”金妮的脸比头发还红,像个熟透的番茄。

“金妮!罗恩都下来了,你还在房间里忙什么呢!”亲妈莫丽的声音像催命符一样射了过来。

“就来!”金妮喊道。她解开马尾把头发编成两条硬邦邦的麻花辫,脱下睡衣塞进小型机床侧面的书包里。霍格沃茨对学生周末的安排是星期天下午返校,但她今天要早点回去,在伊法魔尼的人过来前,把自己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反复打磨出来的作品再仔细调教一下。

穿好和军装一样利落板正的校服,金妮咬着魔杖单脚蹦着给靴子系紧鞋带,推开房门的风吹动了小型机床上那厚厚一沓蓝图。只见硫酸纸上一行潦草的笔迹写着:《基于魔动炼金技术和灰骑士整体战术制定的创新性单兵曲翼系统》。

她跳起来侧坐上楼梯扶手,呲溜一声从二楼滑到一楼,脚下还没站稳便听见弗雷德贱兮兮的声音:“咱家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只红头发的小矮妖?”

作为韦斯莱家最小的孩子和唯一的女儿,金妮本就矮哥哥们一大截,在所有学生都靠克服狂龙病毒大幅度强健身躯之后,被神人灵魂护佑不受病毒影响的金妮和几位兄长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张混进高背椅里的板凳。

金妮眯着眼睛打量弗雷德:“咱家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只红毛大猩猩?”

“嘿!”乔治捏着茶杯不满地喊道,“你怎么开地图炮的!”

由于将课余时间都花在了锻造铺里,弗雷德和乔治这对孪生子原本瘦长的体格子很快就健壮起来,宽肩阔背,猿臂狼腰,衣服一撩能露出八块腹肌,据不可靠消息称(大部分来自罗恩的道听途说)有大把女生追他们追得头破血流。

“就是就是。”弗雷德笑嘻嘻地拿起一块司康饼,“如果我们是红毛猩猩,那查理岂不是红毛水牛了?还是三分熟的。”

韦斯莱家的第二个儿子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来,无奈地说:“你们俩真是够了。”

查理·韦斯莱,韦斯莱七兄妹中排行老二,他继承了母亲莫丽的体格,是兄弟里最矮也是最壮实的,长着好好先生的宽下巴,胸膛格外厚实,像一堵砖墙似的。身为职业驯龙师的他原本在罗马尼亚工作,天天与挪威棘背龙或者澳洲蛋白眼打交道,胳膊上和脸上到处都是龙火烧出的褐色伤疤,也不怪弗雷德说他是三分熟的。

“你今天要出发狩猎吗,查理?”乔治问道,“行行好带头雷狼龙回来,锻造铺的素材有点不够用了。”

由于穿越者天廻龙创造出的怪物拥有极强的繁衍能力,为了将怪物的活动范围限制在霍格沃茨周边山林区域,不仅学校会在体育课上安排50分钟的自由狩猎时间,学院门前镇的猎人公会也会发布狩猎任务指定猎杀怪物。

查理有一套原铸工厂出品的mK·III远征型魔动装甲,铁灰色的甲胄上覆盖着他狩猎的角龙的鳞片和骨骼,特别雄伟威风。他本人善使大锤,而且能根据驯养龙类的经验快速制定狩猎计划,以滚石般势不可挡的姿态迅速歼灭猎物,被猎人公会的其他猎人起了个“山崩”的外号。

“今天不行。”查理嗓音低沉且缓慢,似乎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前几天马格努斯和奎托斯在我小队负责的猎区里打了一架,那边的地形地貌全都变了。我得重新绘制地图,制定计划。在我完成之前,你只能去公会里发任务,让负责其他猎区的猎人帮你狩猎雷狼龙了。”

“雷狼龙很帅啊,要是能养一头就好了。”沉稳而又不失活力的声音从金妮背后响起,她的脸被两只修长的手捧住肆意揉了揉,“早上好呀,妹子。”

金妮甩头用两根麻花辫抽得那两只手缩了回去,她扭头瞪着背后的人:“比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哈哈哈哈!只有小孩才会急着否认自己是小孩的事实呀,妹子。”

比尔·韦斯莱,七兄妹的老大,跟查理、珀西一样都当过格兰芬多的级长,却比他俩都要潇洒得多。他的头发比金妮还长,此刻没有束起,随意地披在脖子后面。耳朵上还挂着扇子型的金属耳坠,一年四季都穿着皮衣皮裤皮靴,整个人从内而外透出一股酷劲儿。

五年前就从霍格沃茨以优秀学生毕业的他选择去埃及古灵阁当解咒员,并不是因为这份工作有多高的报酬(虽然确实很高),也不是因为这份工作有多刺激(虽然确实很刺激),光是从埃及巫师遗留下来的遗迹和魔法制品中瞥见那个屹立在黄沙与绿洲之中的古老魔法国度在历史上留下的浮光掠影,就让他感到无比满足了。

当得知家人随着霍格沃茨搬迁到美国时,他和查理不约而同地辞去各自热爱的工作立刻赶了过来。只是就像查理没想到自己会从驯龙的驯龙师变成猎龙的猎人一样,比尔也没想到自己会从解除魔法物品上附着诅咒的解咒员变成给物品施加诅咒的施咒员

由于学院门前镇实行开放政策,面对从美国各地涌进来的牛鬼蛇神,在各种公共设施上施加诅咒,防止长椅、电话亭、垃圾桶、窨井盖等东西被习惯了零元购的老黑偷走抢走或破坏,这就是比尔的主要工作。

“有没有人想陪我去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逛逛?听说那些混血种收藏了很多莎草纸真迹,大多都是孤本。”比尔在餐桌旁坐下来,往面包上抹着橘子酱,“没人说话?好吧……对了,查理,你能不能弄只雷狼龙幼崽回来——”

“绝对不行!”韦斯莱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好像有钉子扎进屁股里,比尔蹭得一下跳了起来,从母亲手里接过满满一盆英式咖喱,讪讪地说:“我就说着玩的……”

金妮跟乔治和弗雷德,三人对着自己的盘子笑出声来。

查理严肃地说:“在家里养龙,很危险。”

比尔无奈:“我都说了是说着玩的……”

“你头发要是再不剪,你会比那只出现在家里的龙更危险。”韦斯莱夫人盯着比尔离经叛道的长发,眼睛里闪着凌厉的光芒。

比尔抱着脑袋求饶:“妈妈!咱能不聊这个吗?”

“好啊。”比尔才松一口气,就听韦斯莱夫人说,“那今年圣诞节你是不是该带个女孩子回来了?”

比尔瞠目结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只比他小一岁查理。查理默默地把报纸竖起来遮住脸,试图抹消掉自己在餐桌上的存在感。

金妮戳了戳比尔的腰子,说:“珀西不是和拉文克劳的佩内洛眉来眼去勾搭上了么?让他带女孩回来不就行了?”

比尔面露喜色:“对呀!”

“对什么对?还有那不叫‘勾搭’!”珀西从客厅冲了过来,玳瑁框眼镜歪在鼻子上,两边耳垂比萝卜还红,“我和佩内洛郎情妾意,一往情深,深爱彼此,此情只待成追忆……”

金妮瞪他:“不会用古诗词就别乱用!”

“说不定人家正等着你去邀请呢,珀西。”比尔搂着三弟的肩膀怂恿道,“精神点,别丢份,让小丫头见识见识我们韦斯莱男孩的魄力。指不定人家以后就能帮你带孩子了。”

弗雷德憋着笑:“我倒是觉得按照目前他们俩的发展。”

乔治嬉皮笑脸:“以后珀西来带孩子的可能性要更大。”

“闭嘴啦,你们俩!”珀西坐下来,耳朵依旧很红,他试着转移话题,“爸爸呢?”

“他昨天负责夜班,跟新来的奎托斯巡逻,应该就快回来了。”韦斯莱夫人看了眼墙上的大钟。钟上原本是时间刻度的地方写着“工作”、“上学”、“擦地板”之类的话,而且还有九根指针,每一根都代表着韦斯莱家的一名家庭成员。

此刻代表罗恩的那根针从“取信”一下子跳到了“在家”,紧跟着新陋居的前门就被推开,韦斯莱家的小儿子带着风雪咋咋呼呼地喊道:“你们猜我收到了谁的信?”

“我猜你再不关门妈妈就会拧下你的脑袋。”查理在气温迅速降低的餐桌旁慢慢地说。

“哦!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罗恩连忙重重关上门,动作毛手毛脚,差点把鞋柜上的花瓶给撞下来,他挥舞着手里的信封,“你们看,这封是哈利从蒙古寄回来的!”

“大难不死的男孩?”比尔很感兴趣地说,“我还没和他见过面呢。信上怎么说?”

自打哈利去往洛汗骠骑国之后,几乎和朋友们断了联系,再加上他的猫头鹰海德薇寄养在了赫敏那里,就算是罗恩也没法推测出死党的动向。这两月来除了一封由一只威风凛凛的海东青带来的信说他已经安全抵达之外,就只剩下今天这封了。

罗恩在餐桌上掰开被冻得硬邦邦的蜡封,抽出里面的羊皮纸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罗恩,我已经结束了在洛汗的研学,近两日就会返回霍格沃茨。我很想念你和赫敏,希望她也收到了我给她寄的信。帮我向你的家人们问好,给海德薇道个歉。落款——你最铁的哥们儿。梅林的胡子啊!妈妈你听到了吗?哈利要回来了!”

“听到了听到了。”韦斯莱夫人慈祥地笑了笑,“哈利真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饿瘦了。马格努斯也真是胡来,居然让哈利一个人去那种又荒又乱的地方。金妮,你可得多向哈利学习学习,别整天和马格努斯混在一起。”

金妮忽然感觉盘子里的咖喱没了滋味儿,闷闷地说:“拉塔恩可没混,他有他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还不就是打架斗殴?”韦斯莱夫人说,“别忘了当初在对角巷里他可是差点把人打死了,怎么那时候就没看出马格努斯是个这样的人……”

金妮猛地站了起来,环视餐桌上的众人,大声说:“我吃饱了!”

她转身就走。韦斯莱夫人语气严厉起来:“金妮,你——”

比尔搭着母亲的肩膀,摇摇头,压低声音:“少说两句吧,妈妈。”

金妮埋头噔噔噔上楼冲进自己的房间,把小型机床上的蓝图往书包里一塞,从机床下抽出足有她个子那么高的黑色高强度塑料箱,用魔杖给它施了一发漂浮咒,又埋头噔噔噔冲下楼。“我去上学了!”

她不等韦斯莱夫人回应,直接从门口的衣架上抄起厚实的冬季斗篷推门走出新陋居,差点和韦斯莱先生撞个满怀。

“啊,金妮?”韦斯莱先生在积雪的台阶上踉跄了一下,还好他虽然已经到了开始脱发秃头的年纪,身手依旧算得上矫健,及时抓住栏杆稳住身体,“去学校吗?这么早?”

金妮瘪着嘴嗯了一声。

韦斯莱先生露出了然的神色,他蹲下来看着女儿的眼睛:“跟谁闹矛盾了?让我猜猜……和你妈妈对不对?”

金妮偏开脸,不看老爸的眼睛。

“你呀,和她年轻时一样,有个性得很,什么事都喜欢按自己的主见来。”韦斯莱先生摘下厚厚的翻毛手套,用被冻得泛红的手指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帮她把斗篷系好,“没关系的甜心,家人之间闹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你一定要记住,爸爸妈妈和哥哥们都是爱你的。好吗?”

金妮又嗯了一声,这次带着一点点委屈的哭腔。

韦斯莱先生连忙转移话题:“对了,霍格沃茨今晚不是要搞个迎宾晚会吗?先跟爸爸剧透一下,你和你的同学们打算怎么欢迎伊法魔尼的老师学生呀?”

金妮抬起头想了想,似乎在尽力组织语言:“我很难说。”

————

乘着夜骐马车抵达霍格沃茨,金妮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城堡大门外台阶上的卢娜。疯姑娘即使穿着军装般的校服整个人也是松松垮垮的,头发也没梳过,像云朵一样堆在肩上,本来就素淡的面容在纷纷落雪中更加苍白,却又不显病态,反而像是一只冬精灵,好似随时都会如飞雪般散去。

金妮知道卢娜是在等自己,她与她在神人灵魂的牵引下拥有一种超乎言语和感应的默契,这种联系甚至比孪生子还要紧密,就像左手和右手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毫无滞碍地找到彼此。

她拖着箱子走过去,卢娜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将带着几分朦胧睡意的头靠在了她的肩上。金妮拍掉她头上的雪花,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显然这只冬精灵也是怕冷的。

金妮嗔怪道:“怎么不在门厅里等我?”

卢娜打了个哈欠,在空气中凝成白雾:“想早点见到你。”

“你这话说得像个怪大叔。”城堡大门自动向内开启,金妮半拉半拖着卢娜走了进去。寒风在她迈过门槛的瞬间消失了,城堡核心中的至纯源石反应炉产生的余热为室内保持着温暖,体感上像是初夏。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怪大叔,只是我知道什么时候让他出面罢了。”卢娜的话又哲学又古怪,她像只小兔子似的把自己缩进金妮的斗篷里面,“先去找拉塔恩?”

这无疑是个充满诱惑力的提议,金妮犹豫了一下,摇头:“先去礼堂。你还没吃早餐吧?”

由于是下午才是返校时间,此刻的城堡里相当清冷,钢铁雕像肃立在走廊两侧,它们坚硬兜帽下枯骨面容冷漠地俯视着来往者,雕像底座上默默燃烧的蜡烛摇曳出晃动的火光,让走廊显得诡谲阴森。

金妮早就习惯了拉塔恩的狗獾哥哥那种“不放个骷髅不舒坦”的哥特式审美,以及城堡里那些“不能从这一侧打开”的单向门,熟门熟路地钻进下水道从一架藏在隐藏墙里的梯子绕到二楼,再跳进礼堂。这是最快的路。

礼堂里只有寥寥几人,大部分学生即使周末留宿也会选择在周日早上好好睡一觉。跳进礼堂的金妮一眼就看到了格兰芬多长桌旁的红发盲眼少女:“玛莲,这么早?”

玛莲妮亚面前摊着好几本书,盲眼的她用左手抚摸着书页上的字母,借助油墨与纸面那细微的触觉差别分辨上面写了什么,同时右手义肢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听到金妮的声音,她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但丁那小子说他戏份太少了,搞得我还得临时改剧本。要是他今天晚上的迎宾晚会演不出我想要的效果,我非得让他知道猩红腐败为什么这么红。”

在卢娜向艾露猫点猫饭食材的时候,金妮坐到玛莲妮亚身边,探头过去看了看被大段涂改过的剧本,眉头一挑,嘴角露出几分暧昧的笑容:“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卢娜含着勺子,歪头看了几眼剧本上的文字:“这……”

“怎么样?”玛莲妮亚骄傲地翘起了鼻子,“是不是被我的才华震惊了?”

卢娜软绵绵地趴在桌板上,看着给她送来猫饭的艾露猫:“我很难说。”

————

金妮一发“阿拉霍洞开”,拖着黑色塑料箱大步走进101寝室,叉着腰威风凛凛地喊道:“起床啦,小伙子们!”

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在盥洗室里边洗脸边引吭高歌的但丁嗷得一声拽过毛巾抱在胸前,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是,姐们儿!你进来前就不能先敲敲门吗?”

“敲过了,可你们没反应。”金妮斜眼瞥着但丁这个活像是遇到流氓的小姑娘的动作,“你害羞个锤子?我有六个哥哥,你身上有哪些零件我一清二楚。”

“那个……”源清隆弱弱地说,“能先关下门吗?在下要穿衣服……”

作为一名裸睡爱好者,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把自己包的跟个蚕茧一样,生怕露出半寸皮肤来。

金妮置若罔闻,扫了眼101寝室里空着的床铺:“科林人呢?”

“那狗仔搁家里呢。”但丁叹了口气,“也就我和阿隆独在异乡为异客,周末也没个能回去的地方。”

源清隆从床上抬起头来瞪着他:“你想回罗马还不简单?跟拉塔恩说一声让他带你幻影移形不就行了?”

但丁坏笑:“我怎么能忍心让我的好大儿一个人独自留在寝室呢?”

源清隆翻了个白眼:“在下才是你爹,滚蛋。”

男生之间共轭父子的情况金妮虽然不理解,但也见怪不怪。她扶着塑料箱说:“别扯别的了。趁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俩谁比较耐摔?”

但丁和源清隆同时指向对方:“他!”

金妮瞪眼:“到底谁?”

但丁移开目光:“我对直升机过敏。”

源清隆缩进被子:“在下不打篮球。”

“谁问你们这个了?算了,给你们俩五分钟穿衣洗脸,然后都跟我出来。”金妮撇了撇嘴,拖着箱子往寝室外走了两步,又转头问道,“对了,你们俩看没看过玛莲的剧本?感觉怎么样?”

源清隆幽幽叹息:“在下很难说。”

“包难说的,姐们儿。”但丁转过身去继续刷牙,“要不我也不会让她再改改了。”

————

金妮一马当先走进独立建造在城堡后方的露天体育场,舔了舔手指测算风速和风向,满意地点点头:“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确实,让我返老还童了都。”打小生活在意大利温暖怡人的地中海气候区的但丁抱着膀子瑟瑟发抖,“给我冻得跟孙子似的。”

“少装,你可是半恶魔!”金妮像小狮子一样瞪着但丁,“你看人家源清隆都没说什么。”

但丁扭头看了一眼:“那他嘴唇发紫应该不是背着我们偷吃蓝莓吃的吧?”

源清隆牙齿咯咯咯不停打战,素白的脸都快变成蓝色了,没有一片雪花能在他身上久留,因为他整个人震得好像爆了缸的引擎。连怕冷的卢娜都把斗篷披到他肩上去了,生怕再过几分钟这里多出一根混血冰棍。

金妮捂了捂脸,抽出魔杖用变形咒将地上的积雪变成一盏玻璃瓶,然后念动咒语从杖尖喷出一缕幽灵般的紫罗兰色火焰,像水一样流淌进玻璃瓶里,散发出柔和的热量。这一招是赫敏教她的,去年她跟哈利和罗恩就是靠着这种魔火才能鼓起勇气穿过积雪的草地去拜访海格。

把装着紫罗兰火焰的玻璃瓶往源清隆怀里一塞,金妮抬脚踢开自己带来的黑色塑料箱,箱内铺着一层厚实的硬质海绵护层,中央摆放着一台相当精巧的机械装置。

它最前端是一个单侧开口的箍状圆环,未开口的那一侧延伸出两条昆虫节肢般精瘦结实的万向机械臂,机械臂末端各连接着一块中间厚四边薄的长方形翼状结构,其宽度仅略宽于手掌,长度却足有一米二左右。

“这就是你设计的曲翼?”源清隆稍微缓过来了,这充满机械结构美的装置让他开口,“像蜻蜓的翅膀一样,真是漂亮。”

“这玩意儿就丁点大,能飞起来吗?”但丁持怀疑态度。

卢娜在箱子旁蹲下,摸了摸曲翼翅膀上铭刻的错金符文,轻声说:“重力纹章……”

“没错,我把拉塔恩每次爆发力量时胸口亮起来的图案以炼金符文的形式刻在了曲翼上,它能直接通过操控重力的方式进行飞行。安静,无声,而且灵活。”金妮骄傲地说,“整体设计上融入生物仿生学,参考了蜻蜓翅膀的形状。所以,我给它取名为‘陨蜓’。”

“不愧是理工女,轻而易举就做出了我挠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作品。”但丁想起自己被曼斯教授打了个“d-”的太阳能手电筒——有光才亮,没光绝对不亮,“所以你试飞过吗?”

金妮慢慢地说:“无人试飞倒是试过……”

但丁一下子警惕起来:“那载人试飞——”

“这不是有你吗?”金妮坏笑着一挥魔杖,陨蜓曲翼原型机上符文被魔力逐级点亮,从箱子里无声无息地漂浮起来,其箍型圆环如水虿发达的口器般大张弹出,紧紧咬合在但丁腰上,半恶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便被陨蜓带着冲天而起,好似一枚被发射升空的烟花。

“别手舞足蹈的,镇定一点,相信我的工艺!”金妮朝天上喊道,“你魔人化腰后不也长着翅膀吗?就想象陨蜓是从你腰子里长出来的就行了!”

“这玩意勒得我肝疼!”但丁掰着腰间的金属箍大喊,同时陨蜓的双翅迅速整合他的动作参数,很快就稳定在了距离地面二十多米的高度,只是姿势不怎么优雅,让他看起来像是红磨坊里跳大腿舞的女郎。

“那只能说明你的腰比我粗!没关系,这个随时可以调!”金妮兴奋于自己作品的表现,“现在试试你能飞多快!”

“怎么往前飞?这样吗?”但丁摆出超人的姿势。他话音未落,陨蜓原型机嗖得推着他如箭矢般射了出去,除了破风声以外只剩下魔动炼金符文点亮和熄灭时发出的微弱嗡鸣,确实如同金妮说的那样安静。

“你脑子里有这个想法就行,身子别乱动!”金妮在积雪的草场上边追边喊,源清隆和卢娜紧紧跟在她后面,“很好!现在试试紧急变向!从前进变成后退!”

但丁照做了,霎时间他的肚子被金属箍深深勒了进去,整个人都变成了“>”型,手和脚还在前头,屁股倒是一马当先地朝后飞去。他脸色发绿,连忙定住陨蜓曲翼,摆手大喊:“不行不行!我胆汁都要被挤出来了!”

“那是因为你没穿魔动装甲!”金妮激动得连蹦带跳,曲翼变向的速度让她惊喜,“陨蜓是给灰骑士设计的,他们如果要执行渗透任务就不可能开先锋级泰坦,那目标就太大了。飞天摩托虽然能缩小目标体积,但它又吵散热又高,躲不过红外探测和遥感。只要我的陨蜓配合魔动装甲,灰骑士才会真正成为一柄神出鬼没的天罚之剑!现在,亲爱的小恶魔,测试陨蜓曲翼的飞行高度极限!”

但丁犹犹豫豫:“可是上面真的很冷……”

金妮像独断的暴君一样大吼:“快点儿!不然我就拿爆弹枪射你!也许我真该这样做,那还能测测陨蜓的灵活性和抗损伤极限!”

源清隆不禁侧目,他莫名感觉金妮会和卡塞学院装备部那群神经病合得来。

“我错了,我不该喊你理工女,你根本就是个理工疯子。”但丁嘀嘀咕咕地说着,认命似的朝着天空电射而去,随着高度不断升高,他在地上众人眼中很快就变成了一粒小黑点。

金妮掏出拉塔恩给她的手机,接通陨蜓曲翼内的通讯模块,问道:“怎么样?”

但丁牙齿打战:“距离地面8600米,这上面真神操的冷啊,我眼球都快结冰了……”

“没问你怎么样,我是说陨蜓的各项功能怎么样?!”金妮的脸颊因为激动而绯红,朝手机咆哮。

“看不懂,我是钻研恶魔学的。等等等等下!”但丁声音有些惊慌,“翅膀上全是冰!这些符文暗掉是正常的吗?”

卢娜看着陷入沉思的金妮:“是不是没有给曲翼做除冰系统?”

金妮一拍脑门,吐了吐舌头:“忘了,诶嘿。”

“诶嘿你妹啊!”但丁悲愤地大喊,“我要掉下去了!”

“恶魔还能被摔死?”源清隆一脸不信,“你直接魔人化飞走不就好了?”

“哦,我亲爱的阿隆。”但丁说,“你以为我没有魔人化吗?!这金属箍把我腰勒得死死的,我自己的翅膀展不开一点!”

金妮对手机说:“没事,陨蜓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你摸摸两个机械臂之间,是不是有个隐藏的把手?”

但丁解除魔人化,伸手往腰后头抡出一拳,砸开厚厚的冰壳:“找到了,有的!”

金妮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把它拽开来,固定箍里用无痕伸展咒藏了一顶降落伞。”

“呃……金妮?”源清隆仰头看着天上,“你该不会把弹射降落伞和紧急脱离的机构设计在一个装置上了吧?”

“对啊。”金妮满脸天真无邪,“拽开一半是降落伞,全拽开是紧急脱离。高度集成化设计,这样多方便呀。”

源清隆向上指了指:“恐怕但丁宁愿它没那么方便。”

天空中的一个黑点变成了两个黑点,张牙舞爪的但丁和因低温失能的陨蜓同时坠落下来,好像当年伽利略在比萨斜塔上丢下的两颗铁球,地心引力公平地为他们赋予了相同的重力加速度,马上就要同时落地了。

金妮看都没看自己花费了大量心血的陨蜓曲翼一眼,抽出魔杖指向但丁,和源清隆、卢娜一起大喊:“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三人合力的漂浮咒让但丁的下落速度顿时变缓,半恶魔在半空中拉开腰带扣召唤出圣血型魔动装甲,大喊一声“Superhero Landing”,以单膝跪姿重重落在草场中央,魔动装甲巨大的重量让厚实的积雪呈放射形四溅开来。

不等金妮说什么,但丁摘下头盔喊道:“快救你的陨蜓!它……欸?哪儿去了?”

笃、笃、笃。

三声轻响从众人的视野死角传来,转头看去,只见一只白喙渡鸦啄了啄爪下的陨蜓曲翼,曲翼除了覆盖一层冰壳之外完好无损,像是从一开始就摆在这里似的。

渡鸦之眼无物不视,渡鸦之形无处不在,渡鸦之影无光不暗。白喙渡鸦哪怕现身,也仿佛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却又好像哪里都有振翅的声音。

源清隆率先对白喙渡鸦微微鞠躬:“谢谢你,科拉克斯前辈。”

金妮紧接着反应过来:“谢谢乌鸦哥哥。”

白喙渡鸦做了个颔首的动作,紧接着众人眼前陡然一暗。再明亮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城堡最核心的区域——至纯源石反应堆上方的圆桌厅堂。

拉塔恩肩上停驻白喙渡鸦,手中把玩着金妮制造的陨蜓曲翼,泛着幽幽金光的双眼看着自己的朋友们,端坐在安格隆所赠铁王座上的他无奈地说道:“你们呐,总能给我整点新花样。”

金妮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脖子。

“有一说一,姐们儿设计的曲翼虽然有些地方比较缺心眼,但整体确实牛逼。”但丁转头看了看圆桌厅堂,“顺带问一句,这些人是谁?”

圆桌厅堂里站着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他们之间的气氛只能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一方西装革履,个个衣冠楚楚仿佛商业大拿,却难掩骨子里鬼祟的气质;一方着装杂乱,从服务员到司机到厨师应有尽有,但身形精悍目光敏锐。

“介绍一下。”拉塔恩竖起左手小臂,手腕上盘绕着一条嘶嘶吐信的青鳞毒蛇,“这两边分别是九头蛇和克格勃。”

九头蛇,曾隶属于纳粹德国,后叛变独立,选择迎合美国回形针计划,在为美利坚政府干脏活的同时,也在暗中不断将自己的人员渗透进政府内部。

拉塔恩与这个组织有过两次接触。第一次是霍格沃茨刚搬迁到美国,卡珊德拉的生父波拉德里克与一名九头蛇女子同时到场;第二次是中情局来学院门前镇刺探情报,其中一名特工便是由九头蛇成员假扮而成。

在第一次接触之后,拉塔恩就派青鳞毒蛇跟着九头蛇女子,在第二次接触的假特工死亡之后不久便找到了这一秘密组织的本部。这群野心家依旧没有放弃对超自然力量的追求,不仅在暗中与伊法魔尼魔法学校眉来眼去,更是和世界各地的龙族混血种家族有所勾连。九头蛇甚至已经在这一方面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只待仪式完善召唤邪神。

然后掌握了《拧巴人使用手册》的拉塔恩对肌肉狗獾说:“你现在这小身板绝对打不过那头邪神。”

再然后九头蛇本部就连带着他们辛辛苦苦召唤出的邪神被暴怒的狗獾一块扬了。

肌肉狗獾在与邪神的战斗中受了点轻伤,还得意洋洋朝拉塔恩炫耀来着。至于九头蛇就倒了血霉了,全球各地失去了和本部的联系,先是乱成一锅粥,然后现在陷入了各自为政的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这批九头蛇残党要找上门来,如此急切殷勤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至于克格勃,那就不得不提某位能单凭肉身从西伯利亚数十米冰层中拽出核潜艇的红色旋风桑吉尔夫先生了。

苏联解体后,克格勃中有许多人不愿为夺权的俄罗斯政府服务,也不愿接受美、英、法三国的招安,更不愿找个远离风暴中心的地方苟且下来。他们心中的热血还未凉,深切知道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无产阶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如同稚子般单纯甚至有些愚笨地想要解放全人类,渴望着重新塑造红色巨人的荣光。

桑吉尔夫在苏联解体前不仅是家喻户晓的着名摔角大师,更是与军方高度合作的物理学、核物理学、量子力学、生物学、医学等七门学科的博士,他从很早前就与克格勃打交道,能分出哪些是只想趴在祖国母亲尸体上吸血吃肉的人渣,哪些是真正的红军战士。

借着卢修斯·马尔福向俄罗斯购买t-80坦克生产线的契机,桑吉尔夫来到霍格沃茨,希望找到一个能再度孕育出红色政权的摇篮。结果证明,他不仅找到了,而且比他最不切实际的预想还要完美。

在得到拉塔恩的准许之后,桑吉尔夫呼朋引伴唤来了以各种身份潜入美国境内的克格勃同志,准备接受碎星红狮子的检阅。

在一系列机缘巧合之下,就出现了克格勃与九头蛇这双老对手两相对峙的场面。

此时此刻,立场截然相反的两批人都盯着拉塔恩手里的陨蜓曲翼。九头蛇惊叹于这对金属翅膀里蕴含的超凡技术,愈加坚信同为德国人的拉塔恩就是他们的天选圣主;克格勃则赞叹金妮的年龄,深感只有连小孩子都能创造出这般杰作的霍格沃茨才是他们所渴望的红色力量的摇篮。

两方都很满意,但两方对彼此都很不满意。

克格勃怒骂九头蛇极权专政,九头蛇冷笑克格勃白色恐怖。他们撸袖子的撸袖子,抄家伙的抄家伙,恨不得当场干上一架,再续苏维埃与纳粹的前缘。

“好了。”拉塔恩闭上眼捏了捏鼻梁,这两批人在他看来完全半斤八两,一个是巧克力味的屎一个是屎味的巧克力,“你们现在学院门前镇住下,等我做出决断吧。”

“在这之前。”科林被白喙渡鸦带来,举起手中的照相机,“先看镜头。来来来,大家靠近一点,我可没有广角镜。笑一个,别像我大哥似的板着死人脸。”

双方都不情不愿地被科林拍了一张合照,这张照片立刻同步到666名灰骑士的个人终端里,照片中每一个人都会受到学院门前镇中所有机魂的密切监视,有任何可疑行为,就地格杀。

“大哥。”在送走九头蛇和克格勃之后,科林看着铁王座上的拉塔恩,“你打算怎么做?”

“克格勃可以先晾一阵子,这段时间给他们安排进原铸工厂,当流水线上的工人。”拉塔恩看了眼手腕上的青鳞毒蛇,“至于九头蛇,他们对渗透和间谍行动的技巧在凡人中算得上高超,就是年纪太大了。阿尔法瑞斯,你应该不介意手下多出一批凡人辅助军吧?”

青鳞毒蛇吐了吐信子:“我还是更喜欢斯莱特林的小家伙们。一个个是那么天真,那么可爱。当然,我确实不介意。”

“各学院专属的动力甲已经列装下去了。格兰芬多的黑暗天使,拉文克劳的暗鸦守卫,赫奇帕奇的钢铁勇士,斯莱特林的阿尔法。虽然装甲涂装中掺入了各学院的代表色,但他们毫无疑问会是这四大军团最合适的继任者。”马格努斯讽刺地笑了笑,“我倒是成了孤家寡人。”

白喙渡鸦开口:“你的烈阳千子首席改造不顺利?”

“他的灵能天赋没有我预料得那么高。”马格努斯简短地说,拉塔恩不再使用高哥特语,对朋友们问道,“有没有人知道现在几点了?”

但丁和源清隆耸了耸肩,卢娜看了眼用红墨水画在手腕上的手表:“呃……”

“十点四十四。”金妮以理工女特有的严谨态度回答,“还有五个小时十六分钟,伊法魔尼的人就到了。”

拉塔恩从铁王座上站了起来,将经过修改和调整的陨蜓曲翼还给金妮,说:“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

下午四点整,霍格沃茨正门前广场。

学生们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尽数返校,从一年级到七年级心里都憋了一股劲,要好好给伊法魔尼一个下马威。男生女生一个个都军装笔挺,将四大学院的徽章别在戗驳领的领口,边缘翻起白色皮毛的黑斗篷垂到长靴脚踝,金色的麦穗绶带横挂在胸前。

他们在广场上从低到高排成森严阵列,双手拄着未出鞘的魔动长剑——即是冷兵器,也是魔杖。猩红滚边的大檐帽下目光灼灼,仿佛要洞穿飘荡的风雪。

就像邓布利多说的,每一次巫师聚会时,大家都忍不住想要向对方炫耀一番。

拉塔恩站在阵列前方,他没有穿斗篷,红狮子旌旗披在左肩上,如火焰般在寒风中猎猎飘扬,哪怕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这面绣金红旗依旧在散发着鲜明的微光。

他身旁就是校长和教授们,邓布利多少见地穿了一身相当合身的西装,黑色长裤配红色马甲和黑色上衣,内衬白色衬衫,肩上一席短披肩,扶着一根圆头手杖,头发和胡子都精心整理过。

估计是格林德沃教授的手艺吧。拉塔恩心想。

麦格教授依旧将头发绾成很紧的圆发髻,一席平日里工作中就常穿的墨蓝色长裙,紧紧贴合在她克服狂龙病毒后修长如绝世宝剑的身躯上,重新丰满年轻起来的面容微微仰起,眯了眯眼睛:“我们的客人来了。”

她的音量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广场。学生们整齐划一地抬起头,凝视上方阴沉厚重如棉的雪云。

短暂的寂静后,云层上传来巨物横空的低吟,一片巨大的阴影迅速放大,紧接着破云而出。那是一艘长达百米的巨型帆船,形制上参考了当年英国殖民者抵达美洲大陆是乘坐的五月花号,只是装饰更加华美。船身由雪白的大理石板一块块拼接而成,其上雕刻着金色的桂叶花纹,船帆和缆绳好似银丝编织而成,船艏一尊由宝石雕琢而的女神像高举双臂,其手中捧着一轮金灿灿的徽章。

那徽章外缘是凯尔特结,内部为象征着幸运和神秘的四叶草图样,四叶草的叶片上分别雕刻着长角水蛇、雷鸟、猫豹与地精,象征着该学校的四大学院。

伊法魔尼魔法学校,与霍格沃茨同根同源的它,终于将自身的冰山一角展露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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