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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跟临渡打了声招呼后就去了后院客房,她先给袅袅送了个消息,还没睡的袅袅带着刚买的馄饨直接到了阿宁身边。

“小城主怎么还没睡?”袅袅将其中一份放到阿宁面前。

阿宁分给袅袅一双筷子,又接过她递来的勺子,“我在查唐忧的事。”

袅袅咦了一声,“哪个唐优?”

“唐家的姑娘。”

袅袅恍然,“我听敖宸说您不喜欢唐家那位少主,我以为您要查的是他,原来是唐姑娘。她呀,也是个苦命的人。”

阿宁搅着碗里的馄饨,皱着眉说道:“我猜测她被藏进了陵山,可我想不通唐家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袅袅作为夏州城不打烊的第一任掌柜,毕竟在这里待得久,她知道陵山皇陵里埋的是谁,她也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把那位埋在那里。

不提那么久的事,就说唐家的事,袅袅知道阿宁为什么这么问,因为皇陵下是龙脉的关键点,把身负易命术的唐忧放在那里,唐家肯定会因为唐忧唐家血脉的原因全族暴毙。

不会有万一,除非唐忧身上流的不是唐家的血,一丁一点儿都没有。

袅袅分析道:“要么他们不知道内情,要么唐忧跟唐家没任何关系。”

阿宁不认为是前者,抛开龙脉这一点,夏州对唐家来说弊大于利,皇帝对这里有绝对的控制权,这对于一个道门世家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在百姓不拥护你的情况下,说一不二的官府不找任何借口就能派重兵把你们围了。

你们要是对普通士兵用术法,官府就能请不打烊收拾你们。你们要是不用术法,那你们就是任官府宰割的牛羊。当真是,进不得退不得。

在这么不利的情况下,唐家还坚持留在夏州,阿宁能想到的只有他们舍不得城外陵山下的龙脉关键点。

唐家主既然能做家主,足以说明这个人不蠢也不傻,他就算再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主之位,他也不会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给他儿子换命。

以他的见识经历和人脉,想查清楚唐优说的那个换命术就是易命术,这不是什么难事。

他知道用在儿子女儿身上的是虞家易命术,他知道藏匿女儿的地方在龙脉的关键点上,如果排除儿子不是他亲儿子这个选项,那只剩下女儿不是亲女儿这个选项。

从人之常情上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重男轻女也是有限度的。

阿宁问袅袅:“唐忧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吗?”

袅袅无奈的摇头:“我从没见过她,我没办法做出判断。”

“她是在哪里出生的,这个你查过吗?”

袅袅仔细回忆后说道:“她不是出生在唐家,当时薛碧的弟弟大婚,她要回去参加婚礼,然后就传出了唐家少主出生的消息,我查过,人不是在薛家生的,我也沿路打听了,没人遇到她生孩子。”

“当年的同行之人怎么说?”

“那些人生前被下了禁言咒,死后都被灭了魂。”

道门世家里常用的经典保密方法,也可称之为加强版的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所以唐家这么做,到底是想掩饰真少主是个平平无奇真草包的真相,还是不想被人知道假少主并非唐家血脉?

“袅袅,你说你从没有见过唐忧,你觉得是唐家故意让她躲着所有人,还是故意躲着你?”

袅袅瞬间明白了阿宁的意思:“唐忧没去千机阁前,唐家冬至祭祖时她从不参与,唐家上下,只有她不参与,听说是她恰巧病了。”

阿宁和袅袅相视一笑,无须多言就知晓了对方心中所想。

袅袅吃了两口馄饨,突然问道:“小城主,您说千无恒知不知道跟唐少主换命的是唐忧?”

阿宁快速吃完后才说道:“千无恒在打陵山的主意不假,但他肯定不知道唐忧还活着,他要是知道,他肯定杀了真少主帮唐忧拿下唐家家主之位。”

家族大了人就多,人多有好处也有弊端,最明显的当属异心。想收拢这些人,有个最简单有效的方法,那就是绝对的实力,正好唐忧就有。

袅袅还是有些想不通:“唐忧还会对千无恒唯命是从吗?”

“无法瓦解同盟的唯一原因就是你给的条件还不够诱人,我在暗阁时经常听到这句话。”

袅袅心里有些不舒服:“您信吗?”

阿宁轻轻一笑:“你以为你看透了对方,你怎么确定对方没有看透你?你想拉拢对方,因为对方很强,相对应的,对方的需求高,你说你能满足他,你觉得他不会考虑你能不能满足他?”

袅袅觉得阿宁在故意扯开话题。

阿宁继续说:“你强于对方,对方会选择依附于你;你与对方势均力敌,对方会考虑与你联手;你如果弱于对方,你觉得对方有什么理由听命于你?”

袅袅做了个总结:“说到底还是实力说了算。”

阿宁笑着摇头,“利益之争,实力说了算,不管是武力还是智力;道义之争,唯有正义说了算,不义之举,就连老天爷都不会放过。我说的对吗?”

袅袅没想到阿宁会跟她说这么有深意的话,她低头沉思片刻后抬头问她:“如果当初有人说要帮您覆灭千家,但条件是您得帮他们对付不夜城,您会答应吗?”

阿宁想都没想就笑着回答:“我会制造混乱从中取利,但我不会跟不夜城对上,不夜城是我摸不透撼不动的庞大怪物,那是人死后必然要去往的地方,我有在乎的人,我希望他们生生世世平平安安。”

“您没想过由您来庇护他们吗?”

“可我也是个人呀,我只是比别人强一点点,我没办法庇护他们,不然我也不会进什么暗阁做什么死士,”阿宁自嘲一笑:“袅袅,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是什么小城主,我真的只是一个更厉害一点的普通人,我会是什么结果?”

还能是什么结果,不就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嘛,不过话说回来,阿宁如果不是不夜城的小城主,这些事或许也不会发生。

所以那些往事就让它随风散去吧,要往前走,要往前看。

阿宁站起身,路过袅袅身边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小城主,您还不休息吗?”

“我去趟唐家,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消息。”

借着夜色的掩护,阿宁轻轻松松进了防守森严的唐家。

“醒醒,先别睡。”

“咱俩也定个暗号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唐家又闹妖精刺客了!”

假装熟睡的陆景非松了一口气,他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借着屋外昏暗的光看到阿宁穿着薄衣,一时没忍住:“你不冷吗?”

“你这屋里才奇怪,”阿宁收回左右打量的目光,看向陆景非裹在身上的旧被子,语气嘲讽的说道:“唐家已经破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陆景非呵呵笑了两声才道:“唐家有钱的很,谁让咱没身份呢。”

“其他人也是这种情况?”

“不全是。”

阿宁也不在这上面纠结,“你们这几天有没有查到什么?”

陆景非收起嬉笑,说道:“唐家七年前发生过一件妖物袭击内宅的事情,当时的内宅仆人全死光了。那件事发生后不久,传闻外出求学多年的少主终于学成回来了。”

“七年前?”阿宁觉得这个时间不对,“打听到具体是哪一天了吗?”

陆景非仔细回忆后说道:“他们都说不清楚,不过有几个人提过,说大概是在冬天,应该是下了第一场雪后不久。怎么了?”

唐忧是在夏末诈死回唐家,冬初发生妖物袭击内宅的事,如果时间准确的话,所谓的妖物袭击很可能是为灭口打掩护。

阿宁收起思绪,“你接着说。”

“两年前,唐家主突然得了重病,唐少主就代替他处理族中事务,直到半年前唐家主的身体才有所恢复,这不前段时间受邀去了庞城。”

阿宁又问:“有没有打听到三年前的事?”

“没有,三年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先不说这个,你先说说唐家这两年的事。”

陆景非没有追问,继续说道:“在唐少主勤政的这两年里,唐家原来的几位长老相继因病暴毙,更可疑的是,接替这些长老之位的继承人不少都意外身亡,新长老对这位少主马首是瞻,死的都是总提反对意见的。”

对于这种权利争斗的生生死死,他俩都心知肚明,阿宁对此更是兴致缺缺,于是她又问:“唐家此次遍邀天下群雄,打听出来他们到底要干嘛了吗?”

“名义上说是五年一届的猎妖大会,”陆景非看了看窗外,确定没异样后才继续说道:“有传言说,唐家想借这件事替家主的私生女寻觅如意郎君。”

“私生女?”阿宁挥了挥手,泄着缝的窗户关死了,冷风也不再往屋里灌。

陆景非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他们说是有一个妖女贪恋唐家主,用下作的手段怀了他的孩子,孩子出生后那女人就死了,家主夫人仁慈,让人把孩子抱回了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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