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蒙站起身,左手提起于野的后襟,道:“知道了。”
“等等。”沈醉叫住要走的楚蒙,道:“墨衍之所以不能继任城主,皆是因为墨华予前辈反对,她在墨家的地位举足轻重,只是如今她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知道。”
楚蒙上马,伸对于野出手,示意他上马。
于野为难道:“我走路回去……”
“少废话!”
于野只好不情不愿地上了马。回城的路上,他只任由马儿闲散地走着,直到天色黑透,将于野摇晃到昏昏欲睡。
到了姑苏城外,楚蒙没有叫醒于野,二人就这样坐在马背上,他的双臂箍着于野的腰间,任由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楚蒙眼里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很想牢牢握住这份感觉。
“唔——”于野伸了个懒腰,看见前方就是城门,扭头问:“到了怎么也不叫我,嘶——”
“怎么了?”
“扭到脖子了。”
楚蒙不自觉地嘴角泛起笑意,手臂箍得更紧了,将下巴抵在于野的肩膀上,于野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极其自然的暧昧姿势,转过头身体动了动想下马。
楚蒙闭着眼睛轻声道:“别动。”
“你骑马累了?”于野忽然担心起来,问:“你上次的伤,好了吗?”
身后无人答话,于野以为他睡着了,身体没敢乱动,城中远远传来叫卖声,马儿在吃地上的草,两人维持这个姿势良久。有一瞬间让人觉得还很温馨、浪漫。
“走吧。”楚蒙抬起头,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手中缰绳一勒便朝城内走去。
“我的伤好了,也确实有点累。”
“嗯?”于野转而想到先前问的话,于是“哦”了一声。
二人策马方至城主府,便见到一位徘徊不定的女子,便是白日见到的上官青溪。
于野下马,问道:“上官姑娘是来找墨兄吗?”
上官青溪柳眉倒竖,言语嫌弃,“我不找他干吗!?”
“不找他,那你在城主府门口转悠什么?”于野看她低下头羞涩的样子,笑道:“沈神医已经回去了,你来找他?”
上官青溪的脸色立马失望起来,喃喃自语:“啊——这就走了,我还有好些话没和他说呢。”
于野故意问:“上官姑娘不是要和墨兄成婚了吗?你这想着别家男子可不太好吧?”
“你懂什么!”上官青溪结结巴巴,哼声抱着胳膊,嚷道:“你不要乱说,我,我才不要嫁给,那那个——”
“你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你呢!”
墨阳不知打哪儿来,身边还站着路云长,和于野相视笑了笑。
上官青溪伸出纤纤玉手,指着墨阳,“哼!那你还来我家下聘,你明日赶紧拿走!”
墨阳似是不耐烦,道:“这婚事是我爹娘的遗愿,我要是能做主,才不会娶你这个貌丑无颜的女人,沈醉都比你好看!”
上官青溪一听沈醉好看,竟然哑火了,小声道:“你,你,你赶紧退婚去!”说罢人就跑没影了。
于野耳朵一竖,微微侧头瞟了一眼楚蒙,恰好和他的眸子撞在一起,顿时心里慌了一瞬。
“欸——”
“咳咳——”于野掩饰着慌神,拉着墨阳劝道:“墨兄,你何必呢,既然不喜欢,为何非要强迫自己。”
“是啊。”路云长也附和起来,“正所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既然你们二人都无意彼此,想来你爹娘在世也不会勉强于你吧?”
“你们有所不知。”墨阳深感无奈,苦笑道:“我大伯有伤病在身不想当这姑苏城的城主,我不忍大伯为难,族中长辈迂腐,却又要我履行爹娘的遗愿才可继任城主之位,真是让我左右为难。”
“墨兄。”路云长上前拍了拍墨阳的肩膀,安慰道:“婚期可定了?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你不妨说来听听,于兄脑子灵光,说不定能给你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呢?”
于野瞪大眼睛,看着路云长,道:“路大哥,你可别抬举我,事儿若办成了还好,办砸了叫我日后如何面对墨兄。”
于野此话一出,他二人竟然笑起来了,墨阳胁肩谄笑,“要不你帮我娶了上官姑娘,如此族中长辈也不好说什么了,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你可以让沈醉娶上官姑娘,我瞧着她对沈醉是有意的。”
众人向半晌未说话的楚蒙看去,楚蒙将手里牵着的缰绳递给城主府的下人,一脸无所谓。
“不行!”墨阳急道:“他不能娶。”
楚蒙事不关己,言辞淡漠道:“你既不想娶,又要坏人姑娘属意的姻缘,那你想娶谁呢?”
于野顿时醍醐灌顶,原来如此,心里对楚蒙顶礼膜拜了一番。
那这可就难了。
墨阳竟然被楚蒙问住了,脸上纠结之色骤显。
“怎么不进去聊天。”墨衍似乎从外面刚办完事回府,刚好在城主府门口遇到众人,于是好奇道:“刚听有人问阳儿要娶谁,难道阳儿另有心仪的女子?”
他心仪的是个男人,恐怕连他自己都还没看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众人皆拱手道:“墨城主。”
墨阳抬起头看了看楚蒙,道:“大伯回来了。刚我们在说着玩呢,此事自然是要遵重爹娘的遗愿。”
墨衍欣慰地点点头,笑道:“诸位站在这里做甚?还不快进府?”
大家进府的路上,墨衍一脸忧愁,幽幽地叹了口气,楚蒙和于野听了沈醉的话对他心有防备,并未出言相问。
路云长问道:“墨伯伯为何如此忧愁?”
“哎!”墨衍叹息一声,捏了捏鼻梁,面有难色道:“还是今早那孩子的事情,今日办完事,顺道去瞧了瞧,那孩子俨然是不行了,老夫无能啊。”
“墨伯伯,你若不介意,此事我们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这怎么好劳烦路公子呢?”墨衍思考再三,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可,你们是带于公子来治病的,我怎好再劳累你们干活,说出去倒成了我墨某人代城主失职了。”
“治……”路云长只是疑惑了一瞬间,道:“哦,我竟差点忘了,如此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待于兄身体好了,墨伯伯若需要,尽管开口。”
“好好好。”墨衍拍了拍一路心不在焉的墨阳,道:“阳儿?你怎么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