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初,赵玉玲拿着本月的财务单子让田凤雁签字。
田凤雁边签边对赵玉玲道:“这个月,我的手机费估计超出很多,超出部分,从我工资里扣,不算公务支出……”
赵玉玲诧异了:“雁姨,我刚刚给您查过了,上个月话费是1002块,但您余额还有4100多块,我查了下记录,4月末往里存了一笔5000块,我还以为是您不愿花公司的钱自己存的呢。”
田凤雁脑瓜仁瞬间疼了。
一是因为一个月花掉1002块钱的手机费而脑瓜仁疼;二是因为竟然有冤大头给她存5000块钱的话费。
用大拇趾头想也知道,这个冤大头,就是宋彧。
待赵玉玲离开,田凤雁直接给宋彧挂了电话,开门见山:“宋彧 ,你家开印刷厂印钱啊,给我存5000块钱的话费?”
宋彧理所当然:“求人办事得自觉,总不能让被求的人搭钱存话费啊。你这个月电话费多少?”
田凤雁本能回答:“一千块。”
宋彧喃喃自语:“哦,那就是还能聊4个月的,9月份的时候,我再去续4个月的。”
田凤雁听着这个不是滋味:“宋彧,你当我是移动公司陪聊啊!还带存聊、续聊的?”
宋彧顾左右而言其他:“20号左右,你是在J省还是在辽县,我要去J省出差,你尽下地主之谊。”
田凤雁没好气道:“20号?端午节?没空!我得回辽县,不在J省,当不了地主。”
宋彧语气颇为遗憾:“那我只好不去J省了,田大地主。”
田凤雁:“……”
电话,挂断了。
田凤雁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上了宋彧的当。
她明明是打给宋彧兴师问罪的,结果,罪没问成,还变成了“地主”。
平白无故收人家5000块钱话费实在不妥。
田凤雁给京城的加盟商打电话,让她帮给宋彧的手机存回5000块钱话费,算是两清了。
隔天,赵玉玲就来报,田凤雁的手机费,又多出5000块。
田凤雁气炸了,宋彧在向她示威,如果她再存,他仍旧会存回来。
这样无休无止的存下去,移动公司怕是能上市了。
田凤雁轻抚心口,深呼吸,心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有人愿意当冤大头,自己有什么不高兴的?
冤大头,使劲宰,宰死他!
田凤雁心态刚平衡不到两周,就又崩溃了。
端午节前一天,她口中的冤大头宋彧,就来到了辽县,将她直接堵在了雁归食品厂的办公室,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怎么买通的门卫老胡。
田凤雁也终于后知后觉,上次宋彧给她打电话,特意问她20号是否在J省,她说没空,要回辽县,接待不了他。
这家伙分明是用话术套取她的行踪安排,所以,追到辽县来了。
这个“地主”,她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了。
田凤雁气道:“宋彧,你再这么不可理喻,咱们两个,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宋彧面目很是委屈:“是你说的,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也是你建议的,让我给我女儿录视频。你答应过的事不能秃噜反账的。”
一口的京腔,竟然说出了东北方言,让田凤雁有种怪异的滑稽感,出奇的不那么生气了。
心里不生气,表面却嗔怪道:“我只让你录视频,没说帮你录视频!况且,我也没有录像机,找我没用。”
宋彧:“我带了我带了,不只带了录像机,连渔具都带了。”
田凤雁心理阴影不断扩大:“渔具是几个意思?”
宋彧洋洋自得:“是你说的,要把从种到收、再到做的全过程呈现给我女儿才会有吸引力。我第一期准备给我女儿做鲤鱼豆腐汤,自然,从钓鱼开始。”
田凤雁大脑瞬间宕机了,颤声道:“你别告诉我,里面的豆腐,你也要自己做?”
宋彧打了个响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猜对了。”
田凤雁觉得生无可恋。
宋彧安慰田凤雁:“放心,两天就能完成。如果连里面的小葱也自己种,我恐怕这一春天都要待在辽县了,你会现头疼。”
你还知道你让人头疼啊?
“田地主”被赶鸭子上架,先找了家豆腐坊,让老板手把手教宋彧做豆腐,她充当起了临时摄影师。
终于摄完了,第二天起大早,二人又驱车去了二十里外的水库,已经计划好了,先钓鱼,后借用老板家的厨房,做鱼汤,录完,撤退。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宋彧车里的钓鱼装备那叫一个先进,那叫一个齐全,独独忘了一件事,鱼,它不以渔具的先进或齐全而决定咬不咬钩。
从早晨钓到中午,别说鱼爷爷,就是鱼孙子都没钓上来一条。
田凤雁急得火上房:“宋彧,你行不行啊,要不,换我来钓?”
宋彧真就把鱼竿递给她了,然后,自己往水库边上的鱼馆走去。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条三斤重的活鲤鱼。
在田凤雁诧异的目光中,宋彧淡然无波的把鱼嘴钩在鱼钩上,再甩进水里。
急切的怼了田凤雁胳膊肘一下:“傻子,快录啊!”
“啊……”田凤雁终于反应过来了,马上开机。
镜头里,某位大教授夸张的大叫:“快看!咬钩了,咬钩了!”
然后,把“钓”上来的鱼放在了鱼桶里。
田凤雁给鱼切了几个近镜头,然后,关掉摄像机,幽怨的看着宋彧,有种前世网红摆拍的感觉。
宋彧讪然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也不希望我一直留在辽县钓鱼吧?”
这么一说,好像有道理,只是,如果买鱼可以,那么他们钓了一上午又算什么?
时间就是金钱。
二人提鱼来到水库饭馆后厨,在田凤雁的指导下,宋彧亲手刮鱼鳞、去鱼腥、煨鱼汤,最后呈现出一大碗奶白色的鲤鱼豆腐汤。
放下摄像机。
宋彧递给田凤雁一个汤匙,满眼期望的看着她。
意思很明显:他的厨艺首秀,田凤雁务必尝一尝,夸一夸。
田凤雁不忍打消宋彧的热情,喝了口汤,好一阵咳嗽:“宋彧,你打死卖盐的吗?怎么这么咸?”
真相很快浮出水面,宋彧把盐当成了糖,又把盐当成了盐,双份盐,不咸才怪。
田凤雁忧心的看向摄像机。
宋彧安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摄像机镜头里,鱼汤色香味俱全,挺好的,不用重录。”
田凤雁哭笑不得,学术严谨、大名鼎鼎的宋教授,竟然有着大其概、差不多思想,和普通凡人也没什么两样嘛!
田凤雁翻了一记白眼儿:“宋大教授,你的父爱,是打一折的跳楼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