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相生相克
“不行，飞不动了！”
顾亿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喘气。
商南容也从灵剑上跃下，走到一棵树旁慢慢坐下。
两人已在林中飞了三天，夜以继日，始终未能寻到出路。
“这是鬼打墙！”顾亿皱眉，“有脏东西不想让咱们出去！”
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冲林中大喊，“我不走了，就在这定居，你有种困俺们一辈子！”
说罢从微尘中掏出一把斧头，走到一边开始砍树。
树叶簌簌落了商南容满头，她目瞪口呆：“你，你这是做什么？”
顾亿将袖子撸到胳膊上，砍得起劲：“建房子，你休息好了来帮忙！”
商南容：“……你，你不要闹了，我们还要去找谷大哥。”
“不找了！”顾亿抹了把头上汗，“反正出不去，咱俩过咱俩的，不管他们！”
谁跟你咱俩？！
商南容几乎立即站起身，正欲喝问，耳边听得那人自言自语道：“先造床吧，睡树上硌得慌，我跟容容两人睡一张就好了！”
商南容：！！！！
等顾亿将木头削得七七八八，要寻人搭把手时，却发现林中空荡荡，除了木头就是她。
“容容？！”
顾亿扔下斧头，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不由满脸疑惑。
她放出木剑，正要扩大寻找范围，却发现商南容又回来了，只是神色看上去颇为慌张，脸也有些白。
“容容？”顾亿迎上去，扶住差点摔倒的商南容，“你怎么了？”
“快，快走，这里不对劲！”
商南容额头都是冷汗，搭在顾亿胳膊上的手一片冰凉。
顾亿很是奇怪，她当然知道这里不对劲，只是她这副见了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快，顾亿就知道原因了。
商南容身后，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冲了过来。
这股气息很奇怪，金戈凛凛，带着杀气。
莫非是困住她们的家伙按耐不住，杀过来了？！
顾亿莫名兴奋，一把将商南容护在身后，手腕翻动间剑光乍起。
令她意外的是，直到剑气散去，预料中的敌人也未现形。
顾亿“咦”了一声，忽然出手推开商南容，同时挥剑右上。
只听“当”一声响，息止剑似乎砍到什么硬物上。
与此同时，顾亿突然发现，这股凛冽的杀意不退反迎，化作数道，分别朝她头，脖，胸口，四肢等厉害部位袭来。
她不敢怠慢，催动灵力，四下抵挡。
一时之间，林中呛啷声不断。若夏日暴雨，急又猛。
大约百招过去，顾亿意识到情况不妙，这看不见身影的家伙毫无疲态，还有愈打愈凶的架势，这样下去，她灵力先要耗尽。
这时，一旁的商南容忽然惨叫一声，吐出口血来。
顾亿不再犹豫，使出一招万剑齐发，趁机抽身后退，扶起商南容。
“容容？！”
商南容脸色看着委实糟糕，嘴角挂着血迹，整个人昏昏欲睡。
顾亿还要唤她，杀意已然近在眼前，迫人皮肉。
仿佛空气中有无数无形的刀剑，正闪着寒光，随时准备削切她们的血肉。
顾亿几乎立刻感到大臂一阵刺痛，原是胳膊上一块皮肉连同衣服一起被削去。
“息止！”
顾亿唤了一声，正与无形之物打斗的木剑咻一下飞了过来。她握住剑柄，上下翻转抛至头顶，同时将体内大部分灵力灌入。
息止剑颤抖一下，突然爆发刺眼光芒，剑身化影，将顾亿与商南容牢牢包裹其中，隐隐形成一处护盾。
这种剑气化盾防守很强，只是过于消耗灵力，对于灵核不全的顾亿来说，很是奢侈。
只是眼下情况，也没其他办法了。
好在剑气一起，那股尖迫的杀气就被阻隔开来。
商南容竟也缓过劲来，虚弱道：“走，快走，不要留在这里，不要……交手……这好像是，是……”话未说完，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正屏住呼吸等待答案的顾亿：……
她叹了口气，透过重重剑影朝外看。
剑气外，那股无形的杀气愈发激烈，时不时与木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呛啷之声，听得人牙酸。
顾亿敢肯定，但凡她撤掉灵力，这股可怕的锐气第一时间就会将她和商南容削成肉沫。
敌暗她明，攻击又无效，甚至连对方真面目都逼不出来，除了跑路，别无他法。
只是跑路得有路，现下，以她们为中心，那股杀气无处不在，前后左右，四方被堵，八路被封，如何好逃？
顾亿抿了抿唇，从微尘中掏出一根绳索，将昏迷的商南容绑在背上，在剑光几近暗淡时，一手插入其中，握住息止。
既然无路，那便闯闯看！
只要破开一条裂隙，凭借《凌云诀》的轻灵，逃跑应该不成问题。
……
商南容醒来的时候，身旁正燃着一丛篝火。
她坐起身，发现那叫“顾亿”的绿衣少年正躺在火焰另一边，见她走过来，还咧嘴冲她一笑。
“容容，”顾亿道，“我有些饿，你烧个饭呗？”说完微光一闪，从微尘中取出一些锅碗瓢盆以及吃食。
商南容哪里有心思吃饭，只是对方突然哼唧起来，一副不吃饭就打滚的架势，她沉默片刻，拿起了锅。
食物的香气很快飘散在夜色中，商南容盛了一碗端过去。
顾亿坐起身，也不客气，端起就吃。
令她意外的是，明明一样的食物，商南容做的，格外好吃。
在得知对方没胃口之后，顾亿将一锅食物扫了个精光，这才长舒一口气，哎呦叫起疼。
商南容借着火光，这才发现顾亿衣衫破财，多处有血迹，尤其是侧脸脖颈处，有一道极深的伤口，皮肉翻卷开来很是狰狞，但凡位置偏了点，喉管就会被割断。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商南容心情有些复杂，当时那种情况，她不仅没能帮忙，还是累赘，“对不起，我拖累了你。”
顾亿也没否认：“你是没帮上忙，好在我够牛逼，杀出一条血路……”
她吹了一番牛，最后问道：“怎么样？我叼吧？”
商南容：“……”
商南容没吭声，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低头，朝火堆中添了根柴。
没得到夸夸的顾亿十分失望。她叹了口气，重新躺了下去。
却听对方忽然开口，语气有些奇怪，像是阴阳怪气又像是真心实意。
“你……比我想象中厉害。”
顾亿眉开眼笑。
商南容忽然站起身，走了过来。
“你没敷药吗？这地上这样脏，伤口也不处理就往地上躺……”说着从储物袋取出一只瓷瓶，要给她上药。
顾亿哪里不知道地上脏，只是灵力耗尽手脚乏力，吃完饭火光一烤，困上加困。
“药都被阿沐吃完了，”她打了个哈欠，“没事，我睡一觉就好，等我醒了，跟你换班……”
话还在唇边，人已睡了过去。或者说，晕了过去。
只留商南容站在一边，手中握着瓷瓶，久久无言。
顾亿这一睡，就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天已微亮。
商南容已将早饭煮好，正在劈柴。
她劈柴的姿势十分优雅，同时不失利落。
不愧是玉人楼楼花，莫罗大陆半数以上男人的梦。
顾亿一边扒饭一边想：这样好的厨艺，她咋没早点发现，少吃多少顿好饭。
商南容劈好柴，洗好手，转身见顾亿整张脸都埋进饭盆，不由一愣。
“你怎么这样饿，辟谷丹无用吗？”
顾亿抽空从饭盆中抬头：“不知道……好像一受伤就很饿……”
商南容走上去，将饭盆从她手中抽走，又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别吃了，换药。”
顾亿咂吧两下嘴，这才后知后觉脖颈上缠了纱布。
“坐好，别动。”商南容一边说，一边将手伸了过来。
不想她刚揭开纱布，顾亿就“嗷”了一声，一头扎进她怀中。
“好痛！”
商南容身体一僵，只是看着对方颈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终未将人推开。
凉凉的药膏一接触伤口，顾亿再次扑腾起来，一把抱住商南容腰身，手还胡乱抓。
只是下一刻，头上就挨了一下。
商南容一把将人推开，面色难看：“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顾亿愣了一下，她真的觉得很痛，伤口处好像有东西往里面钻，下意识就抱住了商南容。
毕竟她身上又香又软，比硬邦邦的地面好了何止一倍？
怎么就不能贴一贴啦？！
商南容见顾亿不说话，哼了一声道：“你年纪小，一时走了歪路，现在改还来得及。”
在她看来，顾亿身为男子，却与魔族皇子不清不楚，疑似分桃之好，现在又对她动手动脚，分明是男女通吃，染上不良嗜好。
不过其危难之中没有抛下她独自逃跑，本性不坏，现在改，为时不晚。
“我大你许多，叫一声姐姐也不委屈你。”商南容道，“原先我还不太确定，现在看来，我们应该是进入秘境中了。”
顾亿吃惊：“怎么会？那如何不见阿沐他们？！”
商南容道：“我曾听长辈提起，九虚秘境有九重境，越往上重越危险，我们应该是与谷大哥他们分别去了不同境。”
顾亿皱眉沉思，片刻后问道：“那你知道我们在哪一重吗？”
“本来我没有把握，毕竟我也没来过这里，”商南容道，“但是先前我们遇到的那股杀意，其中中金戈之气粹纯，其他属性尽散，与我知道的一种妖兽很像。”
“什么妖兽？”
“无缺兽。”
“无缺？”顾亿不解，“那是什么？”
“无缺，即金木水火土，无一或缺。它可转变灵气属性，利用五行相生相克制敌，莫有缺憾，故得名无缺。”
顾亿惊道：“这么厉害？！”
商南容点头：“不仅如此，据说无缺兽还可以吸收灵气中的属性，使得方圆百里，成为它的界，困死猎物，吞而食之。”
顾亿倒吸一口气：“所以刚刚我们感受到的杀气，是因为它发现你灵核属木，于是吸收掉灵气中其他属灵，独独留金，只为克你，不战而胜？”
商南容脸色沉重：“应该是的，据说无缺兽只生活在九虚秘境第八重，因此第八重，又叫无缺境。”
顾亿不死心：“万物相生相克，这家伙再如何厉害，想必也有天敌。”
不料商南容摇头：“没有，第八重之所以叫无缺境，因为这一重只有无缺一族，没有其他妖兽。”
“为何没有其他……”
顾亿忽然顿住，气息短又促：“都……都被吃了？”
商南容点头。
顾亿见状闭上眼，缓缓叹了口气。再次睁眼，双目含怒：“冥狗，当真克俺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