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
叶南溪用过早饭后,便和叶牧呈在凉亭处的石桌下起了象棋。
“南溪,你这棋艺见长啊。”
“是爹承让了。”
“爹已经快玩不过你喽。”
“爹你放心,我会让着你的。”叶南溪调皮地笑了笑。
“哈哈哈……”叶牧呈爽朗大笑,“爹觉得最近都年轻了。”
这时。
方管家急匆匆从外边走了过来。
直到两人笑声停止,他才上前两步。
“老爷,皇后娘娘身边的刘公公来了,说宣大小姐进宫叙话。”
叶南溪望着叶牧呈的脸,百思不得其解,“爹?”
叶牧呈的手一顿,刚要落下的棋子立即收了回来。
他双眉紧锁,脸色由晴转阴,渐渐凝重起来,思虑着皇后此举的意图。
忽地,他惊醒地看着叶南溪,表情极为严肃和坚定。
“南溪,前几日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传话,让爹进宫一叙,爹想八成是为重立太子一事。现在皇后又来宣你进宫,爹虽然不确定什么事,但时间凑巧,想必多半和此事有关。”
“我和皇后素来没有交集,我又能帮她达成什么呢?”
叶牧呈摇了摇头,“爹也不知。”
他站了起来,凝视前方。
因为皇上的一次邀请,皇后便将心思打到自己女儿身上了?
或是知道南溪和离,要给她赐婚?
叶牧呈思虑着各种可能性,但毫无头绪。
叶南溪也站起身,走到叶牧呈对面,“爹,既然皇后宣我,又不能拒绝,爹就别忧虑了,我去看看再说。”
“南溪,但凡皇后提出的要求你能拒就拒。”
“我知道。”
“别逞强,能拒就拒,不能拒就先应下来。”叶牧呈不放心地再次提醒。
“爹你放心吧。”
叶南溪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出了院子,到府门口后,坐上将军府的马车。
……
玉华宫
叶南溪跟着刘公公走进玉华宫,瞟了一眼上首位置的皇后,行了一礼。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皇后说着,对身边的邢嬷嬷说道:“给叶姑娘看座。”
“谢皇后娘娘。”叶南溪行礼后,转身在侧位坐了下来。
皇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长久地注视着叶南溪,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一番。
“早就听说,叶家小姐生得风华绝代,如今细细看来当真是生得标致。”
叶南溪不卑不亢迎上皇后满是精光的眼神,露出纯良无害一笑,“皇后娘娘谬赞。”
皇后放下茶盏。
她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长长的护甲漫无目的地摩挲着。
“你父亲身体可好?”
“谢皇后娘娘关心,父亲一切安好。”
“那便好。宗室自请下堂的女子,叶姑娘怕是第一人,本宫很是佩服你的勇气。”
“臣女是遇人不淑,远不及皇后娘娘福泽深厚。”
皇后眉欢眼笑地说,“叶姑娘这性子,本宫瞧着满心喜欢,本宫身边呀,就缺你这样可心的人儿。”
说罢,皇后给邢嬷嬷使了个眼色。
后者赶忙小碎步进了卧房,折返回来后,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耳边传来皇后带笑的声音,“叶姑娘,本宫瞧着和你有缘,不如本宫收你为义女,日后你无事就进宫陪陪本宫。
盒子里是本宫珍藏多年的镯子,一直没舍得戴,今日便赏给叶姑娘了。”
叶南溪放于膝上的手猛地一紧,脑子里迅疾联想到叶牧呈的话。
也就在这一瞬,她似乎明白过来皇后找她的目的。
用义女身份钳制住叶牧呈,让将军府站队皇后。
日后叶牧呈进宫面见皇上时,能助墨瑾川一臂之力。
叶南溪缓缓站起身,又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仁德厚爱,但臣女恐无福消受。”
“本宫说你值得,你便值得,你无需多虑。”
邢嬷嬷赶忙顺势将盒子递到叶南溪手边。
她满脸堆笑,为皇后说项,“娘娘可还从未认哪家姑娘做义女。叶姑娘能得娘娘偏爱,那是天大的恩宠。”
见叶南溪依旧没有接受的意思,邢嬷嬷继续道:“叶姑娘可不要拂了娘娘的美意。”
叶南溪淡淡瞟了一眼盒子,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她望着正襟危坐的皇后,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臣女多谢娘娘厚爱,本来和离已经让将军府上下蒙羞,臣女是不祥之人,断不敢再折皇后娘娘的美誉。
和离后,臣女曾找人算了一卦,说臣女和离两年内不能义结金兰,更不能认干爹干妈,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臣女已经不幸了,还请皇后娘娘能理解臣女苟活一世的想法。”
瞬间。
皇后的脸色阴沉下来。
整个玉华宫陷入冷寂。
邢嬷嬷见皇后面露难色,立即继续说道:“叶姑娘可以说说到底是哪个算卦之人口出狂言吗?”
“一个行走于民间,踪迹不定的老者,我也不知他的行踪。若是日后有幸再遇到,我可以引嬷嬷见他一面。”
“叶姑娘,容老奴多句嘴……”
“嬷嬷!既然卦师说不好,那便算了吧。”皇后唇角带笑,端的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
“臣女谢皇后娘娘体恤。”
“本宫不收你做义女,那这镯子你可愿意收着?”
“镯子是皇后娘娘收义女的礼物,那不妨解了两年约后,娘娘再给也不迟。”
“那便依了你的意。”皇后迂回道。
两人又继续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叶南溪能感觉到皇后在试图与她拉近距离。
她又待了两盏茶时辰,起身福了一礼,“臣女叨扰皇后娘娘许久,娘娘若是无事,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你且去吧。”皇后手一拂。
叶南溪出了玉华宫,沿着青石板路,径直朝着出宫的方向前行。
走着走着,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叶大小姐,果然是你。”
“见过十四皇子。”
“下朝后,本皇子去见了母妃,远远地看着背影像你,但一想到你同皇后没什么关系,我又打消了是你的念头。闲着没事,便等了会儿求证下,没想到真的是你。”
墨千屿的头靠近叶南溪几分,低声道:“你怎么和皇后勾搭上了?”
叶南溪“噗嗤”笑了出来。
单看“勾搭”这两个字,就知道墨千屿心里对皇后的抵触。
叶南溪继续朝前走去,满不在乎地说:“皇后要认我做义女。”
“什,什么?”墨千屿一下子蹿到叶南溪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你答应了?”
“我怎么会答应呢,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墨千屿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你吓死本皇子,我还以为你上了贼船,我又少了一个朋友呢。”
“十四皇子,你小心隔墙有耳。”叶南溪绕过墨千屿向前走去,“我要出宫了。”
“本皇子和你一起。”
“十四皇子有事?”
“放心,与你在一起只会输银子,本皇子不与你同行,我去离王府。对了,皇后为何要认你做义女?”
“我也不知道。”叶南溪嘿嘿一笑。
“无利不起早,所以肯定有所图谋就对了。”
“通透!”叶南溪给墨千屿竖起一个大拇指。
“那当然!本皇子悟出一个道理:只要你没用,就没人利用你。所以,你看本皇子没用,活得逍遥又自在。”
“你悟出的道理很有道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