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宣帝愤怒至极。
他大步走到陈太医身前,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向他的肩膀,“朕要治你欺君之罪!”
后者一个趔趄,向后摔去,眼神里是惊恐不安的神情。
但很快又立即跪正,身体颤抖得犹如筛糠一般,心里的恐惧值到了极点。
自己夫人的到来,出乎他的意料。
两人前后矛盾的说辞,已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已没有丝毫退路。
“皇,皇上,臣,臣……”陈太医嘴唇哆嗦,心突突地跳着,已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竟敢与朕的皇后私通?你好大的狗胆!你竟然还欺瞒朕?朕要抄了你的宅子,将你碎尸万段,喂野狗!”
陈夫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帕子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扶住一旁瘫软在地的夫君,声音颤抖,“夫君你糊涂啊,再如何你怎么能……”
你怎么能动皇上的女人?
唉?
陈太医眼里满是绝望的气息,任由自己的夫人摇晃着。
待神志渐渐恢复一些。
她看了一眼自己夫人,又看了一眼皇后瘫坐在地,生无可恋的背影。
都怪他,怪他时刻带着帕子,让人看了去。
“皇,皇上,那,那都是以前的事情。”陈太医紧张害怕到有些虚脱,说的话很是无力。
“以前?”
“是,是,皇后娘娘还是嫔妃时,臣,臣曾同其有过牵扯。但封后后,关系少了。封后前,那次臣给皇后看诊,落了汗,皇后赏给臣一块帕子,臣便一直带在了身上。”
永宣帝越听越气。
男女之间送帕子,代表的情意不言而喻。
就凭这一点,他就可以摘了他的脑袋。
“陈洪,看诊你便将自己看到了榻上?朕问你几次?”
陈洪立即连磕三个响头。
他知此事瞒不过去,闭上眼睛,头一歪,心一横,“三四次。”
永宣帝一脚踢翻了椅子。
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次龌龊之事。
这等奇耻大辱之事,前无古人,可就偏偏发生在他的身上。
好得很!
他猛地看向邢嬷嬷,“邢嬷嬷,你个贱奴,方才不是说他们二人没有单独相处过吗?”
“皇上……”邢嬷嬷。
“来人!将皇后宫里所有下人都圈进起来,一一审问!”说罢,他又看向几乎要晕厥过去的陈洪,“还有他,将他关进死牢,等候行刑!”
“皇上,陈洪他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您开恩,他再也不敢了……”陈夫人痛哭,连连磕头求饶。
立时。
整个玉华宫。
屋内是磕头求饶声。
屋外,也早已混乱一片,到处是宫女们的尖叫声。
叶南溪三人纷纷起身,走了出去。
“十公主,这几日若无事,你就先不要出宫,宫里安全,且先在宫里好生待着。”
“我知道。”
“那我和王爷就先出宫了,有什么事,记得让人带话给我。”
“我知道,你们快走吧。”墨锦洛朝二人挥了挥手。
叶南溪和墨逸尘则并肩出了皇宫。
玉华宫内,只剩帝后二人。
永宣帝蹲在皇后面前,一把掐上他的下巴,怒目而视。
“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秽乱后宫!其心可诛!朕待你如何?封你为后,封你儿子为宴王?对你还不好吗?”
皇后对上他怒火中烧的眸子,眼神里闪过一抹苦笑。
对她不好吗?
好,那是太好了。
“封后是臣妾自己争取来的,不是皇上主动给的。还有,臣妾是做错了,可追根究底皇上没错吗?”
“朕错了?”永宣帝声色俱厉地质问,“朕怎么错了?你说!”
说罢。
他一把甩开皇后的下巴。
在前面来回踱着步子。
如此耻辱,他都难以对外人道也,心中憋闷。
皇后伏在地上,泪如雨下。
“先皇后在时,敢问皇上给过臣妾多少爱,给过臣妾多少陪伴?”
“朕愿意陪着谁,是朕的自由。你身为侍妾,当守妇德。你就如此寂寞难耐吗?还是你本就水性杨花?”
“臣妾是被逼的,我是女人,我也需要爱。身体有恙时,皇上来看过臣妾吗?即便来,不过是露个头而已。
病了,臣妾希望有个情感寄托,恰巧陈太医填补了臣妾那段空白。臣妾要的不多,可皇上给的太少。”
想想真是讽刺。
初入王府,一直到进宫为妃,一心崇拜眼前的男人,渴望得到他的爱。
可是,没有。
他的心思都在先皇后身上。
永宣帝斜睨皇后的脸,毫不掩饰脸上的恨意。
如此耻辱,他不想再提。
“朕问你,先太子被害一事,还有离王的头疾,你都知情对不对?你也参与了是不是?”
皇后怔愣片刻。
之前,他将墨瑾川关进宗人府,她就有种预感,永宣帝一定是知道了其中一些事情。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也非常清楚,此刻任何抗辩都显得多余。
酷刑拷问之下,身边伺候的人定会如实供出所有事情。
她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臣妾知道。”
“你倒是痛快,为何如此做?”
“皇上,当初打江山,扶持皇上上位,本就是我们周府出了大力。哥哥在你身边那么多年,可谓是鞍前马后。
皇上是怎么做的?你立那个女人为皇后,立她的儿子为太子。那个女人不费吹灰之力,手握一手好牌。
大儿子是太子,小儿子战场杀敌,西北一直传来捷报。人们都传九皇子年纪轻轻,屡战屡胜,杀出一条路来。
这若是回来,成为太子最强有力的臂膀,那将是如虎添翼。我们周府呢?皇上恐怕早就忘到脑后了吧?”
皇后将心中积攒的委屈,一一道出。
这么多年紧绷的神经,刹那间,断裂开来。
日后,终于不用再假模假样地去讨好他了。
一想到他们都死了,心里就是痛快。
“哈哈哈……人人都知皇上爱先皇后,可那又如何?你不是一样逼死了她,至少臣妾还活着……”
“毒妇!”永宣帝厉声呵斥。
“我是毒妇,那皇上呢?若不是皇上当初下令抓捕先太子,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我们不过是借机铲除异己罢了。皇上,你相当于也参与其中,若追责,你也脱不了干系。”
皇后声嘶力竭地怒喊。
声音响彻在玉华宫的角角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