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这几日白日忙着朝堂上的事情,晚上去看杨婵。
他刚出了政事堂,有禁军匆匆赶来叫住了他。
“大人,宫门口有人说,他能治陛下的病。”
宋斐问也没问,“快带我去见人。”
宫门口候着的人,一身布衣提着药箱,身后跟着个药童。
来人是江云鹤江御医。
江云鹤从宫中出去后就打包好行李,散了家仆准备回乡。
一路上他游山玩水,沿途顺便帮助贫苦的百姓看病。
走走停停,竟是三年都没回到家乡。
听闻陛下生病,江云鹤正应邀在邺都附近为一位富商看病。
他去信与之前同朝为官的太医问了症状。
杨婵的症状和他一年前诊过的一个病人症状相似。
当时,他为这位病人更改了多次药方,幸好这位病人很信任他一直没有换郎中,前前后后治疗了将近两个月终于治好了。
江云鹤快马加鞭,直奔邺都。
“宋大人,你真活下来了?”江云鹤一看到宋斐,捞住他的手就要把脉。
宋斐反手拉住了江云鹤,“以后我再跟你说,先去看陛下。”
“是是是,陛下要紧。”江云鹤快步跟着宋斐来到杨婵所在的大殿。
杨婵刚刚睡着,合着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额上出了微汗。
江云鹤仔细把过杨婵的脉。
杨婵的症状比他年前治疗的病人要严重一些。
好在他已经有了经验,稍微调整了下药方,自信能治好比陛下的病,
杨婵喝了两剂药,精神好些了,次日雪白的脸上便带上了血色。
病虽然缓解了一些,宋斐还是放心不下,晚上依旧在外殿守着她。
白日天气很热,殿里加了冰。
到了下半夜,突然冷起来。
宋斐只盖了毯子,宫人们累了好几天,在殿里守着便睡着了。
杨婵没有叫醒他们,起身抱了床薄被盖到宋斐身上。
听到动静,宋斐被惊醒了。
他望着正在为他盖被子的杨婵,大脑停止了一瞬,
“陛下,能下床了?”
“朕觉得精神好多了,想下来走走。”
宋斐忽地将杨婵紧紧抱住,感受着她的体温,只觉自己终于从深渊中爬上来了。
“天还早,今晚冷。陛下刚才好些,再去休息一会儿?”
杨婵摇头,声音因为病了很久,还有些微弱,“一直在床上躺着腰酸背疼的。”
“腰疼,臣帮陛下揉揉。”
宋斐将杨婵抱上小榻,帮杨婵揉着腰,动作轻柔。
宫人听到说话声醒了,忙将殿里的冰撤下去。
病中没有什么胃口,吃的少。现在好些了,杨婵觉的腹中空空,“宋斐,朕饿了,朕想吃你上次在草场做的烤鱼。”
“陛下刚刚好些,得喝些粥,不宜吃熏烤的食物。”宋斐低声哄她,“下次再给陛下烤鱼好不好?”
“好吧!”杨婵只能暗自流口水。
绿瘦亲自做了青菜粥。
青菜粥虽清淡,吃到胃里暖融融的。
她实在是饿了,吃完一碗觉得不够,还想再吃一碗
于是吩咐绿瘦,“还有吗?再帮朕盛一碗。”
却被宋斐制止了,“现在是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
别人是家有悍妻,她是家有悍夫。
杨婵只好放弃吃那碗粥。
宋斐连日晚上守着她,休息不好,面容憔悴,杨婵很是心疼:“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陛下不睡,臣也不睡,臣想看着陛下。”
为了让宋斐睡觉,杨婵只好也去睡觉。
“睡会儿吧,朕也去睡了。”
宋斐却从背后抱住她,蹭着她的脖颈,“臣想抱着陛下睡,抱着陛下臣才能安心。”
杨婵承认自己对宋斐没有抵御力,只得由他了。
明黄色床帐中,宋斐抱着杨婵听着她的呼吸声,心满意足地睡了。
这晚是宋斐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隆锦得知母亲病好些的消息,一大早直奔安寿宫,拉着她的手。、
小小的人撅着小嘴,“母亲以后不许生病了。”
杨婵本打算亲隆锦一下,想到自己的病好没好全,只摸了摸他的小手,“嗯,母亲以后会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自从江云鹤来了之后,杨婵的病一日一日好起来。
天气没有那么热的时候还能去花园里逛逛。
绿瘦扶着杨婵坐到观荷亭中,有一双鸳鸯正在水面上游着。
“陛下,这段时间奴婢看在眼里,宋大人对您别提多深情了。每日熬的药,怕温度不适合都要亲自尝过才行。
大人做丞相前白天黑夜守着您,怕奴才们伺候不好,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做了丞相后,白日要忙朝堂上的事,晚上奴婢说殿里奴婢要大人回去好好休息。
大人不肯,说在陛下身边还能在外殿小憩,回去看不到陛下更睡不着了。”
杨婵听了,也很感动,想着以后要对宋斐好些。
念在江云鹤医治有功,她重新召江云鹤 入宫为太医。
江云鹤那三年没回去的家乡,最终也没能回去。
病好了,杨婵重新上朝。
高台下站着宋斐,
她想起六年前,宋斐也是这样穿着朝服捧着玉板,站在百官之首携朝臣向她叩拜。
只是那时候他时常板着一张脸,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严肃。
而如今她看向他时,他会同她微微一笑。
谁能抵得住宋斐的笑容呢?
他笑起来,铁树也会开花吧。
将近一个月多没上朝, 杨婵望着宋斐,竟分了好几次神。
杨婵想以前宋斐冷着脸是对的,不然她哪有心思上朝。
终于熬到下朝,不用看宋斐那张脸了。
杨婵暗戳戳下定决心励精图治,不能被美色所诱。
谁知美色却凑上来了,从太和殿到书房,跟了一路像她的尾巴。
宋斐见杨婵在朝会上一直走神,以为她是病还没完全好跟着她问道:“陛下,身体有没有不适?”
杨婵舔了舔上唇,“有。”
“哪里不适?”宋斐有些紧张。
杨婵停下脚步,凝视宋斐,“胸口不舒服,眼睛也不听使唤。”
“臣,这就派人去叫江御医。”
“问问江御医,朕看见宋丞相就心跳加快,忍不想多看他几眼怎么办?”
“好,”宋斐转身欲去,又忽地停下脚步。
“陛下这病,江御医恐怕治不了,只有臣能治了。”
书房的殿门开了,又被迅速关上。
宋斐握住杨婵的双手,举过头顶,将她抵在殿门上,低头含吻了殷红的双唇。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窗户旁的鹦鹉,用翅膀蒙住了自己那双圆溜溜黑珍珠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