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五年的隆冬,实在是高天滚滚寒流急,雪压冬云白絮飞。
对于任河两岸而言,不仅仅是季节上的天寒地冻,而整个军事、政治形势,也陷入冰寒之中。
根据红四方面军命令,红三十三军已大部撤向通南巴,作北上准备,在城口方向仅留有少量部队掩护大部队撤退。
而城口及任河区所有地方政权仍在坚持工作,各地区、乡游击队早就担负起防守保卫任务。
任河区游击大队之前即已整编,由三个中队组成,一中队由牛黑牛率领,驻守区、乡政府所在地,二中队驻仙鹅坝,中队长陈开双,三中队长驻土垭子村,中队长罗礼端。
而章云凤虽还任妇女委员,但和赖永兰也成了游击队的骨干。
近来,章云凤和赖永兰都很有些闹心。
苟润堂的连,已经撤走。
虽说他和章云凤都有万分的不舍,奈军人必须服从命令,也只好暂时分离。
还有,听上面的命令说,红军要收编游击队,要随部队行动,让赖永兰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按说,她俩也是游击队的骨干,游击队如被收编,她二人也会跟着部队走,但赖永兰却明确表示,她必须留下,一是要照顾父母家人,最关键的是要等欺凌过她的陕军,她要灭了那些畜牲。
牛黑牛劝她:
“那些遭天杀的畜性,应该早就被灭了,不会再来了,你就放开吧!”
她问:“万一祸害一千年,他们还在,又回来祸害我们的姐妹呢?”
牛黑牛没劝住她。
而章云凤也不想走,她在想,他们这些扛枪的人都走了,剩下亲人,那岂不让那些卷土重来的土匪、民团任意欺凌、宰割?
她给苟润堂谈过自己的想法和担心,但苟润堂很不希望她留下冒险。
如果正规部队都撤走了,土匪、民团和国民党政府军队一定会磨刀霍霍,找他们报复的。
“我们有枪,实在不行,我带一些人上山去打游击,让敌人有所顾忌。当然,更重要的是等你们打回来。”章云凤想得很透彻。
“唉,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到时看看再说吧。总之一句话,你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有,你还有人日夜牵挂着呢。”苟润堂告诉她。
“我知道你的心。我如不走,一定会等着你。”章云凤也向他表明了心迹。
所以,两个姑娘最近心思很重。
区游击大队长牛黑牛近来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压力很大。
红军的撤走,让周边盘踞的民团、土匪又猖狂起来。
他们四处串联、纠集,要卷土重来。
县、区苏维埃政府及区游击队不断得到情报,任河区已是黑云压城,面临着生死血战。
从红军进入后,积极跟着共产党、红军干革命的穷苦百姓,感受到阵阵寒意。
红军走了,苏维埃政府会撤走吗?如都撤走了,就没主心骨了,刚过上好日子没多久的穷人,难道又要被踩在脚底,任人蹂躏吗?
实在不甘心啦,这酷寒的日子,何时才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