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走到大厅中间大声的喊了一声:“我是大夫,大家安静,听我说。”
听到她喊,大家一时安静了下来。
有人看她一个年轻妇人,不屑的说:“你一个女子,说什么大夫,你懂医吗?”
姜楠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懂不懂的不是现在该纠结的事。”
说完她又面向茶楼的掌柜的说:“掌柜的,我是大林村的,我家祖辈行医,我稍微懂一些,楼上的僧人得的是不是天花不好说,但是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真的是天花,大家这么挤在一起都得完蛋,得把人安排一下。”
掌柜的也慌,要真的是天花, 他一辈子的心血没了不说,命估计都得没了,他正慌着呢,看姜楠站出来说话,他心中顿时有了主心骨。
他还记得姜楠,刚才在那么慌乱的情况下,姜楠能想起来报官,就说明她是个稳重心细的。
这不管是不是天花,出了这种事,他要是不第一时间报官,导致病情扩散,都不用得天花,也不用关大牢送刑部审核死刑,巡按御史就能直接砍了他。
所以他恭敬给姜楠行礼:“敢问夫人有何高见。”
姜楠还礼:“高见没有,但是人不能这么挤在大厅,还请掌柜的把人分开安排一下,原本一楼包间的回自己的包间去,不知掌柜的可有后院,让二楼的去后院暂时歇息,等大夫稍后来了确定大家没有事了肯定会让大家离开的。”
她说完看大家还不动,她就指了一下躺在地上哀嚎的林社英说:“这个人是和那个僧人一个房间的,可能他也染了病,大家还是离他远一些好。”
这下大家才想起来方才和法缘一屋的还有一个人,纷纷离的林社英远了一些,有人回了包间“砰”一下关了门。
掌柜的也赶快引剩下的人去后院,刚才还拥挤的大厅一下就空了。
这下连守在门口的衙役都感激的看了姜楠一眼,他们是急匆匆过来的,临时抽调人手不够,茶楼的人要是真的往出冲,他们拦不住。
等掌柜的回来,姜楠又问他:“掌柜的,可有艾草?”
掌柜的赶忙说:“有。”
刚过了五月,正好采了不少的艾草,原本留着熏蚊虫的。
姜楠安排道:“点上些艾草熏一下,虽然不治病,但是总归有些用处。”
等掌柜的让人拿来了艾草点燃,姜楠又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扔在了艾草上,她对掌柜的解释道:“这是我外公留下驱除疫病的药粉,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了胜于无吧。”
她这么做就是安抚人心,不让大家那么慌。
掌柜的连声的道谢,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管用不管用,能 做点什么让心里安心一些,比干等着强。
都交代完,姜楠看了一眼掌柜的说:“掌柜的,可有什么吃食?我夫君还病着,不能饿着。”
掌柜的连忙说:“有 ,我让人上茶点。”
掌柜的把姜楠和万俟昕领到一个房间:“这是我平时休息的房间,二位不嫌弃的话,在这稍微休息一下吧。”
姜楠:“多谢。”
没一会儿,茶水点心就上来了,满满一桌子,姜楠皱眉,这得多少银子啊,她虽然有银子,但是她一直节俭惯了,从不上茶楼,这么一大桌子茶点够他们一大家子一个月的吃喝了。
她试探的问:“这些多少银子啊?”
来送茶点的小二说:“我们掌柜的说,今天多亏了夫人,这些都是掌柜的送的,不要银子。”
让姜楠白吃,她有些过意不去,今天乱子本来就是她惹出来的,她只是尽力弥补,不想白占便宜,可是她给银子掌柜的死活不要。
万俟昕看她纠结安慰道:“没关系,今天就算了,等有机会我们再回报掌柜的吧。”
姜楠只能点头,她拿起一块小巧的糕点往万俟昕嘴里塞:“快吃,你不能饿,要不然又得胃疼。”
万俟昕含笑吃下糕点:“好吃,你也吃。”
忙了一早上,姜楠确实饿了,她一边喂万俟昕一边往自己嘴里塞,吃完还评价:“没有夏荷做的好吃。”
万俟昕没吃过夏荷做的点心,也没有吃过这边茶楼的点心,不好评价,但是还是配合的说:“那等回去吃夏荷做的。”
姜楠有些骄傲的说:“真的,夏荷是有些做饭的天赋在的,只要是她见过,吃过的东西她都能做出来。”
万俟昕微笑着说:“我信。”
两个人闲聊的空,衙门的人带着不少大夫来了,知府,同知,通判,推手,巡按,知县......
汇州的大小官员都来了,他们不是不怕染病非要与民同苦,走到百姓中。
不来行吗?
这件事事关他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要是来了不幸染了天花死的是一个人,还能搏一个美名,惠及家小。
要是不来,事情闹大了,那就得满门抄斩。
大厅里只剩下被踩断胳膊腿哀嚎的林社英了,至于法缘,他也冷静了下来,这么多年礼佛他也是能稳得住的。
此时他虽然心中暴怒,但是面上不显,他又坐回了包厢中,他没有想过跑,一是跑不掉,另外一个,他不信自己得了天花,这病来的突然又蹊跷,要真是天花,他不可能是第一个得的。
被衙门派来的大夫们都面上围着布巾,一进茶楼就看到了满屋子烟,有人闻了闻:“这是熏的艾草?”
有人反驳:“我闻着不全是,有其他的味道。”
马上就有人问掌柜的:“你这熏的是什么?”
掌柜的恭敬的回答:“这是一位夫人让熏的,她懂医,除了艾草还有一包她说是治疗疫病的药粉。”
那个人马上问:“那位夫人何在?”
来看病得把所有情况了解清楚,要不然容易误判,不知道屋里有什么药,不容易下决断。
掌柜的赶快让人去请姜楠。
姜楠正吃着,听到外面有人请,原本打算自己出去,万俟昕不放心非要跟着。
等到了大厅,有大夫问姜楠烧的是什么药,姜楠就又拿出一包递给他,并且背了一遍药方。
几个大夫轮流查验了一遍药粉,有人说:“确实是治疗疫病的,不过是普通疫病,不治天花,不过能在这种情况下有这种反应也不错了。”
有人好奇的问姜楠:“你怎么会随身带治疗疫病的药。”
其他药随身带不稀奇,疫病可不容易遇见,随身带就稀奇了。
姜楠打开自己的挎包给大夫们看:“我这人比较倒霉从小就七灾八难的,总是出状况,所以就会随身带各种药,这里面有解暑的,治伤的,解毒的,治伤寒的,腹痛的.....不光我能用,遇上病患也可以随时用。”
听她解释完,大夫们点点头就上了楼,这种情况下,没人关心她随身带什么药,天花要紧。
姜楠和万俟昕就站在楼下等着大夫们的诊断。
法缘也十分配合大夫们的检查,有问必答,没过多久,大夫们就下来了,官员们都在茶楼外,也都带着面巾。
大夫们站在门内禀报,这些官中巡抚最大,所以他们是冲着知府李达说的
其中一个老者说:“回大人,法缘都纲的病有些蹊跷,看着和天花相似,却有些不同,按说天花到了发豆溃脓的阶段是会发烧的,但是法缘都纲不仅没有发烧,内里把脉也没有什么病症。”
李达是个沉稳内敛的中年人,他沉声问道:“可否有传染性。”
老大夫:“暂且不知,但是刚才问法缘都纲他是昨天开始身上起疹子的,要是病灶早就有了,可以查一下林千院是否有人有相似症状,如果没有那可能传染性不大。”
李达点头,立马偏头吩咐:“去新安卫调兵去林千院,先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
“是。”
很快有人跑走调兵去了。
新安卫是汇州驻兵的卫所,驻兵不是很多,但是也不是随意可以调动的,一般地方上的事衙役就可以解决了,除非有匪患或者有人造反才调兵,现在林千院直接调兵围可见巡抚对这件事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