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从邢家那场莫名其妙的宴会上逃离,闻茵一宿没睡好,早上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
用过早饭,闻茵准备停当,正要去铺上照看生意,娘亲如氏忽然匆匆赶来。
“碧君,你今日就别去铺上了!”如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家里来了贵客!”
“什么贵客?”闻茵问。
“就是……”如氏凑到闻茵耳边悄声道,“邢夫人来了!”
闻茵心里微微一惊。
不是昨夜才见过么,她来做什么?
这人还真是死缠烂打啊。
如氏干脆挑明了说:“邢夫人是来提亲的!”
“提亲?!”闻茵声音不由得提高了,“提什么亲?谁要嫁去他家!”
“邢家当然是求娶碧君啊!难不成是我?”如氏笑道,“我家碧君模样好,才情高,被邢家这样的高门大户看上也是合情合理。”
闻茵抓着娘亲的手,即撒娇又紧张地晃着。
“娘亲,我爹他不会答应吧?说好了我要招赘的,我不嫁!”
如氏拍了拍女儿,笑道:“就知道你不肯,你爹正在回绝邢夫人呢。”
闻茵松了口气,又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要去堂上听听!”
刚抬脚要走,如氏却将她拉住,嗔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大人谈事,女儿家家的怎么好在一旁听着?”
闻茵道:“娘亲放心,女儿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绝对不叫邢夫人知道。”
如氏见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
闻茵从后门蹑手蹑脚地潜入厅堂,躲在父亲身后那扇大屏风后。
邢夫人今日穿着盛装,头上的发钗比昨日还隆重,看得出是真心来提亲的。
邢夫人先是将闻茵狠狠夸了一通,说得她天上有地上无似的,闻茵自个儿听了都脸红。
“闻老爷,我是真心喜欢碧君。俗话说,佳媳宜三代。我邢家若是能娶到碧君这样的媳妇,定能福泽延绵。”邢夫人笑眯眯地说。
闻茵在屏风后腹诽,心道:谁要去你家福泽延绵?我要在自己家福泽延绵!
闻远非捻着胡须,不紧不慢地说:
“多谢邢夫人如此抬爱我们家碧君,咱们两家相知相交多年,若是能结为姻亲,那是再好不过。”
闻茵心里咯噔一下,父亲这是……
“可不是嘛!”邢夫人喜笑颜开,“闻老爷,那您看接下来是不是先择个吉日问名纳彩?”
闻远非继续说:“邢夫人有所不知,我家碧君不但会合香,还精于经商。自女儿十四岁起,我就已经将生意全盘交给她打理了。我们闻家可是离不开碧君啊,所以……令公子可愿意入赘?”
“入赘?!”
邢夫人腾地一下站起来,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拍了一下案几。
闻远非却不为所动,端起建盏缓缓啜了一口茶。
闻茵欣慰地想,父亲这人平时虽然躺平,关键时候还是拎得清、靠得住的。
邢夫人硬生生压下心头怒气,缓缓坐下,讪笑道:“闻老爷,我们家子荻可是邢家的嫡长子。”
“唔。”闻远非只是低头喝茶,“我们家碧君也是嫡长女。”
“我们邢家兴家于燕朝,已经延绵了千年,长盛不衰。放眼举国也没有我们邢家这样的世家。”邢夫人挑眉斜睨。
“我闻家自我爷爷那辈就开了香铺,如今客户也是遍布楚州啊。”闻远非针锋相对。
“你家那点小生意就别提了吧。”
邢夫人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唔?”
闻远非将茶碗一放,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啊,不是。”邢夫人陪笑道,“我的意思是,其实哪怕碧君嫁到我家,她今后仍然可以继续打理闻家香铺的事。我们既然是亲家,今后邢家和其他族亲的用香就由闻家全包了,一年下来,少算也有一千两银子。”
“唔??”闻远非两眼放光。
闻茵一见到闻远非这表情,心头拔凉拔凉的。
“……坏了。老头子这是见钱眼开了。”她心里叫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