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没想到姑娘背后还有高人,竟把那言巫木偶也灭了。”
闻茵支支吾吾,小声说:“灭了言巫木偶的另有其人,他还在陈家,你去找他吧,跟我没关系。”
“闻大小姐出卖朋友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啊。”伏义嘿嘿一笑,“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需你将我那位小道友还给我便可。”
闻茵气不打一处来。
人家玄期是清清白白的鬼修,被他拘了魂魄绑去做坏事,如今好不容易重得自由,他竟然还敢来讨要?!
闻茵索性胡编乱造起来。说那小木偶本来也是要害她的,谁知乱战之中被那个言巫的大木偶踩扁了,已经没用了。
“是么?我不信。”伏义干笑着朝闻茵走过来,“那小木偶一定还在你身上,你不交出来,我就来搜。”
闻茵吓得扭头便逃。
刚跑两步,便撞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接住她,扶稳,抱怨道:“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闻茵抬头一看,喜极而泣道:“陆大夫!”
不止陆景来了,阿月和木江也站在他身后。
闻茵霎时间明白了。
他们早就料到伏义会现身,故意让她落单,引伏义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就是伏义?”陆景看着那短衣中年人,淡淡问道。
“你就是这小姑娘背后的高人?”伏义阴险一笑,“你们这么多人,我不与你们计较,改日再说。”
伏义掉头便跑。
“阿月,木江,别让他跑了。”陆景吩咐道。
二人追了上去。
闻茵想看热闹,不顾陆景的劝阻,也追了出去。
远远的,她看见伏义翻上别人家的屋檐,踏着山脊跑。
木江和阿月也在后面飞檐走壁地追着。
闻茵渐渐追不上了,心中惋惜,今日这热闹怕是看不成了。
谁知恰在此时,木江将腰间的银钺刀一抽,向前一抛,稳稳地套在伏义的脖子上。
银钺刀上连着的锁链缠住了伏义,木江顺势一带,将那老小子拉了回来。
伏义脚下一滑,从屋顶山脊上掉了下去,摔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不会摔死了吧?
闻茵心中着急,赶上去查看,也顾不上是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埋着头闯了进去。
进去一看,傻眼了。
这哪里是伏义,明明是一具木偶。
陆景也追了上来。见到这一幕,他淡淡一笑。
“果然,被这老小子逃了。”
阿月和木江心中惋惜不已。木江恨道:“这老木匠在青凤城里犯了几桩事情,没拿住他,下次还会惹麻烦。”
“下次再说吧,只要他还敢来,一定跑不掉。”陆景淡淡道。
闻茵忽然意识到,好像陆大夫、阿月和木江他们,也是治蛊师。
但她没有出言发问。
商量来商量去,陆景到底不放心,还是决定由他亲自送闻茵回家。
回家路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以后可别再瞎好心了,我不是每一次都能赶来救你。”陆景淡淡道。
闻茵不欲与他辩解,好脾气地应付道:“是是是,下次不敢了。”
“碧君。”他忽然顿住脚步看着她,认真地问:“这次的事,你有什么启悟?”
这是他第一次以小字相称。
闻茵怔住了:“什么……启悟?”
他看着她:“将来切不可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莽莽撞撞把自己嫁过去。女子在婆家势单力薄,无所依仗,最容易吃亏。”
闻茵愣住了。
他肃然道:“你决定招赘,这很好,不要轻易改变主意。”
她怔了好半天,噗嗤笑了。
“行之真是比我的老父亲还操心我的婚事。”闻茵偏着头看着他,“既然把我当朋友,为何每次都把账目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既然以小字相称,她便也直呼他的表字。
感觉他们已经是真正的朋友了。
唔,也许是损友。
陆景道:“算清楚账目,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
“我这人命不好,不可与人有所牵连。”他淡淡道,“每一次都算清楚,便无牵无挂。你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
闻茵一时语塞。
她刚把他当朋友,他便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叫人悻悻然。
“好好好,好一个来去无牵挂。”闻茵无奈地附和道。
* * *
第二天,陆景带着小木偶来到闻家香铺,闻茵按照之前商定的价钱,将五十两现银给了陆景。
闻茵又找出她先前找到的一味灵香,填在小木偶心口的空洞处。
这香珠名曰升霄灵香,传说是西海国最高的山上生长的一种藤蔓结出来的香,此藤名为长生藤,据说能活上万年。所结的香,活人用了可长生不老,鬼魂用了可免受阴风洗涤之苦。
闻茵前不久与从岭南过来的香药商人做生意,那商人拿了几粒不认识的香珠给她辨认,她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书上记载的升霄灵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香盘了下来。
闻茵所见过的香不少,可是真正的灵香却不多。
看在小道长曾救她一命,便忍痛割爱送给他了。
小木偶心头添上了香珠,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说自己好像慢慢想起一些事情来了。
小木偶本想赖在闻茵身边不走,但陆景坚决要打发他,说人鬼殊途,道长您就继续去红尘炼心吧。
没办法,小木偶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小木偶一走,陆景便问:“你那什么灵香真有用?”
闻茵笑道:“我原本也是赌一吧。香是好香,至于是不是西海国长生藤上结的香,又有谁能打包票呢?行之平日听脉开方,难道都能拍着胸脯保证药到病除么?有时,病人信其有便是有,信其无便是无。”
陆景无奈摇摇头,回去了。
闻父听说女儿多管闲事,又叫那个姓陆的方医骗去几十两银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抱怨了半天,忽然询问起陆景的身世来。
闻茵说他是汉人,也不知祖籍,只知道是个无亲无故的,在楚山里被苗人养大。
闻父道:“乖女儿,我看他整天往咱们这头跑,该不会对你有意思?”
闻茵瞪了父亲一眼:“他若对我有意,还老是问我要钱?还一文钱也不能赊欠?”
“也是。”闻父捋了捋胡须,“不过,我看他医术不错,也懂一些方术,平日里应该进账不少吧?”
“这我怎么知道?大概不少吧。父亲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啊,若是他愿意入赘,却也可以考虑。”
闻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不要!”
闻父看女儿反应如此之大,纳罕道:“为什么?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我最讨厌他了!”
闻茵一想到父亲脑中存着把自己和陆景拉郎配的念头,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陆大夫那样言语刻薄的男子,她还是敬谢不敏吧。
闻茵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前坠着的玉骨哨。
她心中,已经有了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