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昂方才在打斗时染上了血蚯蚓。那血蚯蚓似乎是一种血蛊,会钻入皮肤,控制人的心神和行动。但陆昂已是活尸,他的肉身是用各种炼尸的药泡过的,那血蚯蚓钻不进骨肉之内,只在皮下游弋。
陆景将手掌按在皮下有血蚯蚓之处,小黑蛇钻了进去,在陆昂皮下一通游弋,将那些血蚯蚓吃了个干净。之后,陆景对陆昂耳语了几句,陆昂起身,一眨眼便消失了。
陆景学了几声鸟鸣,在原地等了片刻,密林之中传来脚步声。身穿着苗裔服装的一男一女朝陆景和闻茵走来。
闻茵定睛一看,来人竟是阿月和木江!
闻茵飞奔前去,抱住阿月道:“阿月!你怎么来了?”
阿月笑道:“大小姐和陆大哥一进入楚山,我们便知道了,但赶过来还需要时间。”
没有时间寒暄,陆景面色严峻道:“阿月,木江,血棺又出现了。”
阿月和木江相视一眼,二人眼中均是震惊和恐惧。
“怎么会呢?当年崖山老爹不是已经与血棺同归于尽了吗?”木江问。
陆景道:“义父当年牺牲了性命才压制住血棺。可惜,我一直知道,血棺是很难被彻底毁灭的。只要有血蚯蚓,血棺就能复活。”
闻茵听着三人的谈话,脑中有些云里雾里,忍不住插嘴问:“‘血棺’到底是什么?是怎么来的?”
阿月道:“大小姐,当年楚山之中最为强盛的洞口是黑苗,他们四处放蛊,既危害了其他苗裔,也威胁到朝廷安危。后来朝廷联合苗裔其他洞口讨伐黑苗的村寨,在黑苗覆灭之前,几位黑苗的长老用自己的血炼制了一口血棺。血棺是黑苗蛊术的集大成者,据说有一百零八种邪恶蛊术,而蛊引就是那血蚯蚓。一旦染上血蚯蚓,人畜都会中蛊,更恐怖的是,除非毒发,否则根本不知道中的是哪一种蛊。”
陆景道:“一百零八种蛊术,每一样都有来历。那客商所说的姌若,便是其中一种蛊术的始作俑者。那婴儿,是母亲怨念所化的蛊婴。”
相传在一百年前,楚山中曾发生过一次十分骇人的蛊灾。
起初,是一个过路的汉人商旅在客栈门口捡到一个放在摇篮襁褓之中的婴儿。那婴儿看上去只有一两个月大。当时正是深秋天气,商人于心不忍,便将婴儿抱回自己下榻的客房,向店家要了些米汤,一口一口把快冻死饿死的婴儿救活了。
商人担心这是苗民不小心弄丢的孩子,便在客栈等了三天,却一直等不来婴儿的父母。他是要做生意的,第四天必须离开了。
商人给店家留了十两银子,托店家代为照顾孩子一段时间。等他做生意回来,若这孩子还是无人认领,他便收为义子。
没想到,第四天一大早,商人便抱着孩子进山了。同行的人问他去做什么,他说已经知道孩子的娘是谁、住在哪里,要把孩子抱回去。
同伴觉得事有蹊跷,便偷偷跟在他后面。只见商人抱着孩子进了山,找到了一位生得十分美丽的苗女,苗女管商人叫“夫君”,还让他留下来一起过日子。
同伴大骇,上前阻止。没想到商人竟然也铁了心要留下来。同伴以为他见色忘义,竟然连自己的糟糠之妻都要抛弃,无奈之下,只好割席绝交,独自上路。
一年后,这位同伴又途经楚山,在另外一家驿站,竟然见到了同样的婴儿。那婴儿一点儿也没长大,这一次捡到它的,是另外一位从西北来的商人。
他十分惊骇,喝了许多酒压惊。第二天在回家路上,同一个卖茶的苗民说起此事,那苗民便是花苗的前辈。
那花苗前辈听说这件事,便知道里面有鬼。二人粗略调查了一番,才知道过去一年附近这一带竟然有十几位过路商人都捡到了婴儿。花苗前辈跟着商人来到当初那位女子居住之所,发现她正在煮东西。煮好之后,竟然端着滚烫的肉汤与婴儿同食。
而那位苗女的名字,就叫“姌若”。
原来,那苗女曾经爱上一个过路的商人,那商人曾经发誓要娶她为妻,与她白头偕老。可是在得到她之后,商人竟然不告而别。
苗女怀孕生下孩子,本想好好抚养孩子成人,没想到孩子染上风寒,不到两个月便走了。
她恨天夺走了她的孩子,恨男人始乱终弃。她让蛊虫钻进孩子的身体,将孩子变成一个蛊婴。
那婴儿表面看起来与寻常婴儿无异,但早已是不生不灭的虫。苗女将蛊婴放在客栈,专门引诱那些有善心的商旅。待他们受蛊婴的蛊惑,上山来到她家,她便将他们杀了,用他们的血肉来养育蛊婴。
那位花苗前辈劝说姌若毁了蛊婴,不要再做害人性命之事。姌若非但不听从劝告,反而想杀了那花苗。花苗前辈逼于无奈,只好除掉她,灭了那蛊婴。
可惜姌若虽死,但她发明的那种蛊术却偷偷传了下来,甚至后来变成了血棺一百零八种恶蛊之中的一种。
“所以,行之在听到‘姌若’这个名字时,便觉出不对劲?”闻茵问。
陆景道:“当年义父曾经将一百零八种黑苗蛊术的来历都同我讲了一遍,只是姌若这个名字,他只提过一次,所以我并未立即想起来。若是早点觉察出来,那客商也就不会枉死了。”
木江幽幽叹了一口气:“或许也是因为,我们心中都存着侥幸,更愿意相信当年崖山老爹已经彻底消灭了血棺。”
闻茵问:“那真正的血棺究竟在哪里?”
“真正的血棺当年已经被我义父的龙神吞噬,我义父也因此被他自己养的龙神反噬。不过,只要还有蛰伏的血蚯蚓,而血蚯蚓能吸到生人的血,吃到阴间的肉,任何一口棺材都会变成血棺。”
如此恐怖的事,让闻茵听了毛骨悚然。
陆景看向阿月:“阿月,你的翠羽炼成了吗?”
阿月点了点头:“陆大哥走的这段时日,总算出神了。”
说完,她举起双手,轻轻抖了抖手腕。
扑棱棱一阵掠翅之声由远及近,一只小鸟飞过来,停在阿月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