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餐厅里只有戴君与一个人坐在那。
小桃端过去一份面,转身就看到戴着墨镜走来的谢流溪。
“流溪姐姐,你想吃什么?”小桃笑嘻嘻问道。
谢流溪说:“也来一份面吧,我喜欢吃面。”
小桃点头:“好的,你稍等。”
客栈的餐厅位置很多,谢流溪偏坐在了戴君与身边。落座时,她目光瞥过戴君与腕上的那只手表,是她攒了三部剧女配的片酬给他买的,孔雀石表盘,很奢贵。
“我知道昨晚齐声与你说了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对我改观了。”
戴君与的目光看过来,他没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
“什么叫改观?”谢流溪透过墨镜看着男人那张脸。
戴君与:“那么多座位不选,偏过来跟我挤一起,委屈你这个大明星了。”
“是有点委屈。”谢流溪扯了扯唇角,“不过我是来跟你谈事情的,委屈一点也不影响。”
戴君与面前的那碗面还没动。
他往后靠着,好整以暇看着谢流溪,“谈什么?”
谢流溪:“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戴君与冷笑:“你说。”
两人相处的模式,半熟不熟,语气间也尽是客气。
谢流溪直接开门见山:“把我转给你的那五千万,还给我。”
在谢流溪开口之前,戴君与想了很多种谢流溪的开场白。
譬如——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又譬如——原来我一直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再譬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做的这些事。
结果意料之外,她所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直接跳转到钱上。
谢流溪见戴君与没反应,问道,“很为难吗?”
戴君与双手环胸,睨着她,“你想要回这笔钱?”
“算是吧,我想要回,因为我仔细想了想,这几年你并没有实质性为我花过钱,珠宝首饰那些不算,因为我可以物归原主,资源虽在名义上是为我砸的,但剧播出的分红你一分没少赚。”
谢流溪条列得很清楚。
俨然一副算总账的态度。
戴君与被她这话气笑了,“所以呢?”
“所以我刚才不是提出了吗,把那五千万还给我,那是我全部的家底。”最后那几个字,谢流溪加重了音量,只为让戴君与听得更清楚。
戴君与确实听清楚了,但脸色也更难看了,连气笑都笑不出来。
“这笔钱既然到了我手里,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除非……”
没等戴君与的话说完,谢流溪直接说出那两个字,“求你。”
戴君与:“……”
谢流溪重复一遍:“求你,把那五千万还给我,我有急用。”
戴君与没理会。
谢流溪有些着急了:“我真的有急用。”
戴君与别开视线,语气冷冷淡淡的,“有什么急用。”
“跟公司解约,要赔付一大笔违约金。”说完这句话后,谢流溪声音小了很多,在戴君与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先把视线别开,“我真的没钱了。”
话音落下。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长达几分钟的沉默。
最后还是谢流溪率先出声,语气很急地问道,“到底还不还?不还我就去找别人借。”
戴君与:“找谁借?”
“算了,不还就不还。”谢流溪不想回答,直接起身离开。
可下一秒就被戴君与拉住手腕,她试图抽回,他却攥得很紧,“话还没说清楚就走,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放手。”
“我还。”
“松手!”
“我说还。”
“我听见了,我没耳聋,你松开我才能坐回去。”
话落,戴君与慢慢松开了谢流溪的手腕。
谢流溪看着他那样,心念一动,装作要真的走,戴君与立即拉住她手腕,“你……”
谢流溪迈出去的那一步收回来,冲他轻笑,“我没走啊,你很怕我走了吗?”
戴君与咬牙:“谢流溪!”
谢流溪不以为意地笑,“吃你的面吧,快坨了。”
不是快坨了,是已经坨了,面本来就经不起长时间放着,再加上两人又聊了这么久,不坨才怪。
最后小桃端来两碗面。
吃面时,谢流溪仍然戴着墨镜,戴君与没有问她为什么戴墨镜,只趁她不备的时候,挑起她脸上的墨镜,看到了她憔悴疲惫的眼睛。
“想了一整晚?”他看她的眼里充满心疼。
谢流溪拍开他的手,“你管我。”
戴君与:“当真想好了?”
谢流溪嗯了一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想好了,此处不容我,自有容我处,另外,五千万尽快到账,谢谢。”
戴君与笑了声,在谢流溪离开之际,回她一句,“知道了。”
当天下午,谢流溪就赶回了白市。
去处理经纪合约赔偿违约金的事宜。
尽管经纪人再三劝说,但整整想了一整夜的谢流溪,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要退圈。
她不想再做演员了。
至少不会在国内做演员。
齐家培养她那么多年,不说琴棋书画,从小就是各种乐器和各种舞蹈傍身,还有两三个国家的语言精通,只要不在国内,国外哪里都有她的舞台。
曾经是她太天真,以为真的站在高处,就能以一己之力抵挡齐家。
如今才明白,只有离开白市,离开华国,她才能彻底摆脱齐家。
既然齐家非要纠缠一辈子,像鬼一样缠她一辈子,那她就不奉陪了,去国外找寻自己的立足之地,去国外拓展自己的一方天地。
像谢流溪这样的上升期艺人,正是给公司赚钱的香饽饽,解约是很难的。要是其他艺人,公司肯定不会轻易放人,就算放人也要把艺人撕掉一层皮才松口。
但谢流溪是幸运的,经纪人帮了她很大一把,再加上戴君与的人脉,公司和气地给了解约合同,并收下了谢流溪支付的五千万违约金。
这笔违约金足够了。
谢流溪也获得了自由。
她处理好这一切,巴衫的亲子综艺也到了尾声。
于是谢流溪再次回到巴衫,这次回来,除了要接走女儿杳杳,另外就是跟季宴礼的道个歉。
戴君与知道她要去见季宴礼,哼了一声,“你就是舍不得他。”
谢流溪:“是啊,我舍不得。”
戴君与嘶了声:“谢流溪你……”
谢流溪:“去分手,这段感情总要正式结束,我才能心安理得去国外发展。”
戴君与脸色正常了:“那你快去。”
“……”谢流溪瞥他一眼,轻嗤了声,“我分了也轮不到你,高兴什么。”
戴君与语气很淡:“我也没想跟你谈恋爱。”
?
比谁说话更气人是吧?谢流溪想找回场子,正要开口,却先听到戴君与说,“我们去领证吧。”
气氛安静了下来。
没得到回应,戴君与又重复一遍,“流溪,我们去领证吧。”
在刚才这短暂的沉默里,谢流溪已经红了眼眶,她问道,“你确定吗?”
“跟你结婚,是我一直在想的事情,我很确定。”他说道。
谢流溪捋开耳边的发丝,看向他,“这次我打算去了国外就不再回来,这里已经没有我在意的亲人。”
戴君与同样凝视她:“领证以后,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最亲近的亲人,我们在国外举办婚礼,永远定居,好吗?”
谢流溪哽咽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