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正幸此时的心情恐怕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一方面希望能够得到宋军的消息,另一方面却又担心这消息又像是大梁一边的惊天大噩耗!
宋军一定要平安无事呀!哪怕毫无战果也要平安无事呀!北齐再经不起单独面对南齐联军的折腾了!
姜正幸焦急地等待着,一夜无眠让他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各位重臣担心他的身体也都守候在他的身边不敢轻易离开,就这样陪着自己的国主!
“报!有宋军消息!”一名士兵冲了进来,
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姜正幸不想逃避……
“说吧!宋军是否也被联军消灭了?”姜正幸几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并不怕……
“不!君上!是捷报!宋军传来了捷报!”士兵激动地说着,声音都因为高了八度而出现了破音……
“捷报?快说!怎么回事!”姜正幸此时真是大喜过望,连日除了大梁溃败的消息,便再无其他消息,宋军就跟失踪了似的杳无音讯!
这不得不让人越发紧张,越紧张就越容易将事情往坏处想,越往坏处想,人就越发魔怔起来!这便是他这几天的精神状态,也是其他所有北齐高层的精神状态!
可如今,事件居然峰回路转!本来能有宋军的消息就已经足以振奋人心了,更何况宋军居然出乎意料地带了捷报!这无论是多小的捷报,都足以让原本低迷的士气迅速振奋起来,逆转整个不利的形势!如何能让他不震惊而喜形于色?
“据报,宋军突然失踪,于昨日清晨突然出现在南齐联军后方将方圆百里之内的联军势力一一拔除!并于当日自南向北从背后突袭了联军东线主力,大破敌军,斩首八千!”士兵激动地回报道。
“恭喜君上!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北齐的呀!”
“是啊!如此大胜!世间少有呀!宋军竟有这么一手,实在令人感佩呀!”
“嗯!嗯!”
姜正幸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而频频点头表示肯定!自南齐联军成军以来,北齐军连连溃败,一路北撤至这延南城!身为北齐的一国之君,他急需一场胜仗来证明自己,鼓舞士气,也让北齐的百姓再燃起希望!
宋军的这场胜仗简直犹如久旱逢甘雨一般,在北齐军民上下本因失去希望而浑浊的内心之中注入了一股清流,使得众人重新燃起了反攻南下收复河山的信心……
“另外,这股宋军在夺回云谷一带五座城池后并未多做停留,在崤阳道东侧的小林一带遭遇大梁军残部!目前已经回收重新聚集了两万余大梁军士兵,并找到了失散大梁军主将孙成隆大人!此时两军会合向西面子野城进发,大有西进切断敌军退路的态势!”士兵继续道。
“真是太好了!”姜正幸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喜上眉梢……
原本能得以知晓宋军大捷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如今不仅打了胜仗,还将大梁军重新集结!宋军这一手简直可谓是力挽狂澜,救局于水火之中!
如若按照宋军的计划,两军得以和睦相处顺利攻下子野城,南齐联军在子野城以北的势力范围便成为一块飞地,那么南齐联军便不得不将军队全数南撤至子野城以南了!这真是一招绝妙的釜底抽薪之计呀!
数日后,大梁与宋国联军总计六万余人依照计划进入了子野城的势力范围之内,几乎未多受阻拦便对子野城形成围城之势了!
“城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我军包围了!我军已经摸清了城内虚实,你们没有任何机会的!还不速速出城投降,更待何时?”叶胜房朝着城头上高声呼喊道。
自对子野城形成包围之势开始,这不知道是宋军第几次对子野城进行劝降喊话了!起初子野城还能对他们的骚扰进行反击,射上几箭。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子野城见宋军迟迟不对其发起进攻,也便渐渐懒得浪费箭矢,任宋军无论在城外如何厮喊也不做任何反应了……
叶胜房新一轮的喊话刚刚喊完,叶利家立即接替他的位置将他换下继续对城内进行喊话!叶胜房此时简直感觉自己这些人犹如是个白痴一般在干着毫无意义之事,慢慢走回了本阵之内……
“忠繁大人!在下有一疑问不知当讲否?”叶胜房有点憋屈地问道。
“但讲无妨!”赵忠繁此时正与叶盛清在本阵泡着一壶清茶,悠闲地品茗着。
“咱们几名大将如此轮番对子野城内喊话,城内却毫无反应!您真觉得子野城会开城投降?”叶胜房憋屈半天,此时说话似乎有点冲……
“胜房!不得对忠繁大人无礼!”叶盛清见下属家臣如此无礼,不由得一脸尴尬地对着赵忠繁不住地赔笑。
“无妨无妨!”赵忠繁笑道:“这子野城地处北齐崤山占据天险,乃北齐境内一大关键战略要地!现下这子野城四周诸城皆可对其遥相呼应,在有外援又有天险倚靠的情况下,对方如何会降?”
“那……咦?”叶胜房本来还想说什么,却是没想到赵忠繁会如此回答,思路一时打结,缓了片刻才又继续道:“那如此一来,我们现在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也不算是无用功吧?这子野城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对于南齐联军恐怕也是不容有失的吧?我们这番便是做出一个围城的姿态,令联军产生此时随时将破的紧迫感!如此一来便可逼迫南齐联军主力向这子野城驰援!皆时,我军以逸待劳,又准备充分,定能一举击溃联军主力!”赵忠繁道。
“原来如此!在下受教了!”叶胜房听罢不由一脸敬佩地看着赵忠繁。
“看来今天也唬得差不多了,敌军也差不多已经麻木了!吩咐利家,给敌军来点刺激的,搞点新花样!”叶盛清笑道,似乎早便知道赵忠繁的计策道。
“是!”叶胜房听罢,退了下去。
“盛清大人!此计甚妙!”赵忠繁竖起了一只大拇哥,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抿了下茶……
接下来,叶利家收到叶盛清的命令后,立即开启了花式攻城模式!子野城便没有此前如此那番安逸了……
宋军一反常态,对着子野城的城墙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却又没有进行实质性地城墙抢夺战!这使得子野城的防守几乎可以说是有劲无处使!在宋军的猛烈攻击之下,子野城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得频频发出求救信号!
“报!子野城又发出一级求援信号!”一名士兵冲进了联军主力的本阵之中道。
“嗯!知道了!”联军主将周宪纲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可恶!宋军竟在我军准备北上攻下延南城之际来了这么一手!”南齐主将田义廉怒道。
“宋军如此行事本也不足为奇!”周宪纲笑道:“本来我军北上攻陷延南城的计划便是基于击溃援助北齐的大梁军与宋军的前提下制订的!可这宋军数日前用计袭击了我军右翼的云谷一带的驻军后,一切便产生了变数!可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翻过崤山直取子野城!敌军着实不简单呀!”
“有啥不简单的?无非是一帮惯于使出阴谋诡计的无胆鼠辈罢了!有种就跟咱们南齐联军真刀真枪正面干上一场!老子就服了他们!”田义廉似乎相当上火地说道。
事实上,他之所以如此暴怒也情有可原,毕竟相较于实力较强的大武军为主的西线,防守较为薄弱的东线大部分人马都是以南齐兵为主的驻军!
此次宋军穿插奇袭了云谷一线消灭的驻军几乎都是他们南齐的将士!身为南齐军主将的他,于情于理都无法像损失较少的大武军主将周宪纲一般镇定自若……
“义廉大人稍安勿躁!我看这宋军能够击破东线的防卫绝非偶然!”周宪纲道。
“绝非偶然?难道我南齐士兵都是草扎的?活该给人家偷袭跟切菜似的屠戮?”周定宪此言,似乎让田义廉更加气恼起来……
“义廉大人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宪纲见田义廉如此气恼,不由赔笑道:“我的意思是,这云谷小道沿路尽是我军的探子,我军也早早侦查到对方的踪迹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您说是不是?”
田义廉听罢,稍加思索了下,答道:“没错!”
“可便是在这有如天罗地网一般的侦查圈里,宋军竟是如鬼魅一般从我军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宪纲有点惊异地道:“您觉得这是偶然吗?即便是我军的侦察兵都是草包,让他们侥幸渗透个把几十个士兵进入云谷一带尚且能够理解!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上万人马一夜之间穿插进入我军后方!试问,即便如您身经百战,又有几分把握能够办成此事?”
“唔……”田义廉被周宪纲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竟是一时语塞……
田义廉从一开始便陷入了对宋军深深的仇恨,因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自认排兵布阵与几乎同等国力的宋国正面硬碰硬地打上一仗也绝不会落于下风!可直到此时,被周宪纲点破这件事,才让他终于认清了事实真相!
这股宋军绝不简单!
想到这里,才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在敌境之内绕过重重封锁进入敌军后方即便是小股特种部队实施起来也绝非易事,究竟宋军是用的什么方法竟能如神兵天降一般进入己方后方来了个中心开花,将己方西线驻军屠杀殆尽呢?
可无论对方是如何办到的,他们确实穿过重重封锁线击溃了己方上万精锐,甚至已经威胁了子野城这战略要地!倘若子野城一丢,联军在这北境的战略补给立刻将被切断!到那时候,便真不得不得退兵回子野城以南了……
“如此说来,我军岂不是无计可施?”田义廉眉头紧锁地说道。
“不!办法还是有的,只不过不能强取与敌硬刚!还需稍微用点法子!”周宪纲道。
“哦?愿闻其详……”
周宪纲在田义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田义廉紧皱的眉头终于开始舒展,最终终于露出笑容大笑道:“果然妙计!”
数日后,宋军围困了子野城整整数日!尽管宋军并未直接夺城,可宋军毕竟人多势众,非常无耻地将大军分成数组,一组负责一段时间,最终依照某种规律不间断地对着子野城叫阵及骚扰性地攻城!
所谓的骚扰性攻城便是虚张声势,以远程投掷类攻击为主对防守方进行直接打击,却又不进行实质上的夺城动作!其目的主要是从心理上打击敌人……
如此数日下来,子野城内已然是人困马乏摇摇欲坠,而久久便传出的求援信号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回应,更别提有否援军前来救援了……
子野城守将乃出身南齐的名门武将田信昌,自小便娇生惯养,参与此战也无非家中为其日后升官发财镀金的一个手段罢了!
联军刚刚攻下这子野城,并迅速向北推进战线后,此战略要地便成了联军极其安全的大后方!如此,让他进驻这又安全又重要的要城便成了其镀金的不二之选!
可田信昌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此安全的子野城此时却成了这犹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前线!敌军兵临城下片刻不让他们有丝毫的安宁,这连日的煎熬下来,田信昌已然是身心俱疲,再也遭不住了……
终于,在叶利家队刚刚撤出阵地后,叶盛清便立即带兵接管并立刻让士兵行动了起来!叶盛清不愧是卞梁叶家家主,一出手就比其他家臣要狠上数倍,不仅发动了数倍动静的常规远程攻城恫吓对方,还时不时地让阵地里的神射手瞄准城头上疏于防范的士兵发射冷箭,使得对方被压制得连头都不敢轻易冒出……
如此巨大的动静,使得城内的将士原本紧绷的神经又绷紧了几分!而此时,城主府内却似乎存在着另外一场危机,有如一股暗流缓缓地涌动着……
“咱们……还是……投……投降吧!”田信昌颤颤巍巍地对着身边的诸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