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信昌遥遥望去,惊讶地发现东城门聚集的宋军的背后竟然是一片空白!距离此地不远的地方还依稀可见向着东边撤离的宋军主力的后队的身影,显然他们刚刚才离开此地!
由此可见,宋军果然撤退了!而且是刚刚撤退不久,甚至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刚刚下决定要开城投降的时候,他们也恰好决定要撤离此地!
天哪!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可是,为什么他们要撤退呢?在这子野城他们明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这些天他们都是被宋军压着打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若非如此,谁又愿意做这有辱武门尊严的献城投降之事呢?
此时此刻,可以说形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管敌军是因为何种愿意撤离此地,必然有着让他们无法继续逗留在此处的原因!
秉持着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越要支持,敌人支持的我们就越要反对的原则!田信昌明白,无论如何,都得先阻止眼前的敌军继续向东撤离!而若想赶上宋军部队,就必须击溃眼前的叶利家队!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就凭我们打得赢吗?
此时田信昌,不,甚至经过连日来遭受宋军猛烈攻打的子野城上下!都被那股被对手压着打而毫无还手之力的恐惧所支配着!他们还有勇气反抗吗?
“信昌大人!您看明白了吗?敌军主力已经撤走,挡在我们面前的仅仅是这区区上千号人!快下令吧!让子野城上下所有的将士重新拿起武器!冲杀出去,挽回我们已经失去的荣誉与尊严!”田泰久急迫地说着!
田泰久清楚地知道,此时可谓是在与时间赛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犹豫了!倘若敌军主力撤离到安全地带,眼前这支殿军必然从容撤走!
真到那时候,便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进行反击了!守不住城池,又让敌军从容逃脱,留给他们的便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悔恨了!、
似乎感受到了田泰久的迫切需求,田信昌环顾四周,士兵们皆是一副焦虑烦躁不安的面孔!他们渴望一场胜仗,也必须打下一场胜仗证明自己!而眼前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即便敌军猛如虎,可己方也不是一群羊!子野城内可是拥有整整五千以上的兵力,岂会被眼前这区区一支千人小队挡在城内?
对!身为武家之人,可以战死,绝不能被吓死!
田信昌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或者是又被田泰久煽乎了起来,又或者是身为武家贵族的血统使然,让他不允许抛弃身为武家的尊严!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田信昌终于坚定地站了起来,大声对着子野城内下令道:“我子野城内的南齐将士们!”
这一声洪亮非凡,亦或是带着田信昌坚定地意志而极具感染力!原本还嘈杂而一片混乱的子野城突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纷纷看向着声音的来源——那站在城头之上坚定非凡地我们的主将!
“我们不再屈服!拿起你们的武器,重拾你们的荣耀!将城外的敌人撕烂!子野城外的大地注定今天必定是红色的!不是我们的血,必然是敌人的血!”
“血!血!血!”整个子野城内的南齐将士在一瞬间都被鼓动了起来,纷纷重复着田信昌散播给他们的口号!
整个子野城内,在这一刻突然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杀气!是的!战士们需要饮血,需要荣誉,需要证明自己!而最好的机会便在城外……
所有人都如此坚信着,纷纷将放下的武器重新拾起,便如那曾经便他们丢弃的荣誉一般重新被捡了起来!所有人都有着共同的目标而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再不是空有一腔热血的一盘散沙!
子野城内的动静之大,甚至连身在城外的叶利家也清楚地发觉到!此时全军上下似乎都为子野城内部散发出的杀气而隐隐有些不安!空气之中弥散着许许多多不安定地因子,令叶利家也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妙!
开什么玩笑!那群如老鼠一般的南齐杂碎竟能让我训练有素的宋军感受到恐惧的气息?这是不存在的!不可能也不应该的!
想到这里,叶利家高高举起他手中的偃月刀!在阳光的辉映下,偃月刀显得相当显眼!所有战士都看到了这一动静!
对啊!我们是英勇的宋军,那战无不胜的叶利家大人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在怕什么呢?我们不应该畏惧!即便敌人是猛虎,我们也能生吞了他们!我们是猛兽,是不可战胜的!即便敌军占据着所有的优势,我们还有我们的将军,还有我们的荣耀!我们不会失败!敌人注定要悔恨地躺在我们脚下!我们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没有任何一句话,叶利家仅仅只是举起手中的武器,便稳住了全军那原本已经焦躁不安的军心!
城外一切重归与平静,城内却动静不断!叶利家清楚地知道,敌军显然已经发现了主力东撤的秘密,并且已经准备破城而出先击破自己这支队伍,再东进拦下主力部队!
他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大军无法顺利撤回云好城,子野城一带方圆百里之内他们将无险可守!面对这两股士气高昂的势力,他们将遭遇的必然是灭顶之灾!
必须守住这里直至主力撤离!这是他们的任务,也是唯一的使命!即便全军都折在这里,只要主力能够平安撤离,一切都是值得的!但身为主将,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组成鹤翼阵!”一声命令迅速从宋军之中传播开来!
这是宋军最擅长的守备阵型,士兵们已经不知演练了多少次,早已烂记于心!无需任何指挥调度,士兵们便在看似一阵嘈杂中迅速进入了自己预定的阵型位置,迅速地结成了鹤翼之阵!
叶利家很满意地看着大军之中从容不迫地表现!他知道他的士兵们已经准备好了!既然他们都准备好了,应对阵型也准备好了!一切就绪,就等敌军从那龟壳里出来了……
几乎没有任何停留或者等待,子野城的东城门很快便出现了敌军的身影!
“前队放箭!”
这一声号令发得及时又恰到好处!在敌军刚刚涌出城门还未展开阵型之时,由叶利家队左右两翼纷纷射出了一波箭雨,这波箭雨以左右交叉的形式集中于一点,向着聚集在城门口还未来得及分散开来的南齐士兵方向倾泻而去!
“举盾!防御!”
南齐军中几乎也在同时响起了应对之策,所有已经出城的先头部队纷纷亮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盾牌并高高地举了起来!、
与之前那群毫无章法的乱军截然不同的是,这些士兵显然因为拥有统一的指挥而显得有些坚不可摧!但即便如此,宋军的箭矢由于经过了数次金属革命,乃经过多次改良的制式武器!倾泻于南齐军中的并非一般箭矢,而是极具穿透性的三菱透甲箭……
尽管在一开始,这些盾兵手持的盾牌还能勉强挡住一部分的箭矢,但是这些士兵们却惊讶地发现,这些箭矢多数都穿透了盾牌,而在盾牌的另一边露出了小半截箭!
他们很快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少箭矢“幸运”地击中了一部分盾兵盾牌中心士兵手持的位置,将盾兵的手臂直接贯穿!剧烈地疼痛使得他们下意识地缩回了手而使得盾阵露出了一丝缝隙……
于是,更多的箭矢顺着这些缝隙如一阵风似的钻入南齐军中,在他们形成的盾阵内部疯狂席卷着,肆虐着!
即便有士兵强忍着痛楚继续坚持护住阵中的大部分士兵,但更多的箭矢击穿了盾牌,也很快地将盾牌的结构破坏,使得盾牌因为强度不足而开始出现大量损坏!
那些英勇无畏为着信念夺门而出的南齐勇士,此时便充分体验到了如炼狱般的恐怖,在一阵阵惨叫声中相继倒下!
在叶利家队那强绝猛烈的攻击面前,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无数的尸体堆积在了子野城东门门口,阻去了后来者的去路!想要通过东门攻击叶利家队,便要冒险清理这些尸体清出一条道路!
可在这猛烈的攻势之下,谁又有如此勇气去做这么一番事呢?即便有,到那时候,这条路恐怕也成为了一条血路了吧?
可以这么说,叶利家队仅仅依靠这一轮箭雨,便将原本来势汹汹的南齐军硬生生地挡在了城门的那头而无法继续靠前!此前还抱持着坚定的信念欲与叶利家队一决雌雄,便在这城门口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什么荣耀什么勇气,在绝强的武力面前,统统像是一场闹剧般的笑话……
见敌军被挡在东门之内,叶利家也并不急于进行下一轮攻击!毕竟敌众我寡,他们需要保存足够的实力以应对接下来战场上的任何变化!尽管主力撤走前将大量的弹药物资留下来以供他们殿军时便宜行事,以便可以尽可能地将子野城的南齐军挡住,可他们还未富余到可以随便浪费弹药的地步……
“报!子野城内有两支部队分别从南北门涌出,向我军左右两翼包抄而来!”
叶利家听闻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敌军的兵力本就比己方要强上数倍,倘若他们只懂得死死地从东门正面向己方发动进攻,反倒有些奇怪!如此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兵分三路向我军进攻,才是正确的选择!
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叶利家指挥若定地道:“展翼!”
随着叶利家一声号令,叶利家队两翼迅速向着两侧继续延展,其所露出的空位迅速由二三队的士兵填补上,仿佛一直仙鹤展开了双翅一般,呈现怀抱子野城之势舒展着自己的双翼!
子野城的另外两路兵马几乎在他们展开阵型的同时如期而至,并率先朝叶利家队发起了一轮远程射击!叶利家军也趁着箭雨落地之前给予了及时的还击……
双方射出的箭雨在空中交叉相遇,并且在下一秒向着各自的目标倾泻而去!毫无意外地,双方也都在第一时间举盾防御……
叶利家队武器装备精良,加上双方距离并不算近,只是在弓箭的极限射程射出,因此箭矢多数受到风的影响而飘偏了,即便落入叶利家队也都被盾兵的盾牌挡住,并未对他们形成实质上的伤害!
而对于迎面而来的南齐军,尽管因为双方的距离依旧相对尚远,箭矢的穿透力远没有东门南齐兵遭遇的那一波攻击那么强,可是却依旧给南齐军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所幸的是,这两翼的士兵已然冲出了子野城,再没有城墙的束缚!即便前方有友军倒下,他们也可以继续越过或者绕开战友的遗体继续向着眼前的叶利家队发起冲锋!
顺着这股子劲双方很快接触到了一起,展开了近身白刃战!两翼双方士气同样高涨,随着时间的推移伤亡陡升却依旧互不相让,场面一度陷入了白热化!双方互相纠缠在了一起,再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干涉其中……
由于双方两翼互相牵制,短时间内都再无暇顾及战场上其他地方的战局!因此,使得原本被压制的中路,也就是子野城东门这一路原本被叶利家队正面压制的这路军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见叶利家两翼开始分散,中路门户大开,一直潜伏在后方的田泰久如何会放过如此狙杀敌将的良机?
“信昌大人!敌军现在两翼被我军南北门两路大军所牵制,现在中军门户大开!此乃鹤翼之阵难得一见的巨大破绽!在下请求带兵从中路突破,击杀敌将!”田泰久急切地恳求道。
如此明白的战局,便连田信昌也看得真切!鹤翼之阵本就是以中军本阵为诱饵,诱使敌军由中军突破,再收束两翼形成合围之势的阵法!而此时,敌军两翼已然被压制,两翼无法轻易收回,中路门户大开,这明显是送到嘴边的肥肉!
想到这里,原本就是前来子野城来镀金的田信昌,此时隐隐动起了一丝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