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倩看着明姬这招牌式的微笑,仿佛方才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一般,让文倩差点以为自己刚刚是眼睛有问题看错了!可文倩相当清楚,自己并没有看错!这太阳还没下山呢,自己除非撞鬼了,否则又如何看不清?即便是自己眼睛看错了,方才三番五次地呼唤才将明姬的神识唤回,又岂能是假?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姬大人才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呢?想到这里,文倩关切地问道:“明姬大人!您……您刚才……在思索什么事情呢?”
文倩的直来直去,明姬早已习惯,只是明姬似乎并不想正面回答此事,于是敷衍道:“没……没什么……倩儿,你回来就好了,阿胜他们都很想念你呢!快陪他们玩吧?”
“啊……是哦!我刚从海外带回……”文倩被明姬的话一提醒,一时玩心又起,可随后又想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于是道:“不是!您如此这般魂不守舍,一肚子心事的样子,教我如何能够安心与阿胜他们戏耍呢?”
明姬依旧是一如既往地敷衍了几句,想要借此将此事糊弄过去!可文倩是何许人也?以明姬的个性又如何拗得过她的打破砂锅问到底?最终还是将白天赵忠信与她商议的与北齐联姻之事一一讲与了文倩听!最终实在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明姬头一遭在外人面前掉眼泪!往日无论他的内心多么地痛苦伤心,她总是习惯于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人!或许是在文倩的率真面前,她再也藏不住了吧?眼泪一经流出,竟是如决了堤的河水一般,汹涌而出,再难停止……
毕竟是为人父母,明姬的内心又如何能像在赵忠信面前一般保持长久的平静?她之所以这样做,也只是即便让自己心如刀绞,也不想让赵忠信为难……
文倩越听越气,不由得怒发冲冠,气急败坏地怒道:“大君上怎么能如此做?他还有资格当阿胜与德姬的父亲吗?随随便便地就将自己的孩子的终身大事给这样子交代出去了?与北齐联姻就真那么重要?宋国离了北齐的支持就玩不转了?不行,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与他理论理论!让他收回成命!”
听到文倩这一番冲动的说法,明姬突然停止了哭泣,连忙抓住了文倩的衣襟道:“别!别呀,倩儿!”
“明姬大人!你别抓住我!倘若我不去让大君上收回成命的话!阿胜将来就有可能不得不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德姬便有可能年纪轻轻地被送去北齐呀!难道您真愿意如此眼睁睁地看着此事发生吗?”文倩急道。
“倩儿!你冷静点!千万别去呀!”明姬死死地将文倩拽住,平时看似文弱的她,竟能有如此力气,实在是令人感到讶异!
“明姬大人!您这是意欲何为?难道您不正是为此事感到难受而哭泣的吗?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去找大君上?”文倩实在挣不脱,只得问道。
“是!作为父母对于此事我是伤心的,试问谁能不伤心呢?同样的对于大君上来说,他的感受又岂能比我好上多少?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大君上要忍着这切肤之痛也要促成与北齐的联姻?”明姬问道。
听了明姬的话,文倩一时哑口无言,只得愣在当场!是啊!明姬说的句句在理,赵忠信此时肯定也不好受呀!可究竟是为什么呢?文倩一脸疑惑地看着明姬!
“倘若大君上只是唐晟一家的家主,他只需安心本分地做好他的一家之主便可以了!可他现在是宋国的大君,宋国国主的亲生父亲!他肩负的乃是整个宋国的责任!他早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小家,成全宋国这个大家的觉悟!而我,作为他的妻子只能选择全力支持他!
此事我们夫妻已经商定,也已经在朝堂上确议了,倘若让大君上收回成命,岂不让他左右为难,徒增个朝令夕改的骂名?
他此时的心因为此事已经受到了伤害,你再去质问他岂不等同于在他那受伤的心再捅上一刀吗?所以,倩儿!别去!别再去伤害他了,成吗?”明姬恳求道。
“明姬大人……”文倩看着一脸诚恳的明姬,终于停下了脚步……
是啊!明姬所说的句句在理!此时还有谁能比赵忠信更加痛苦的?明姬或许还能向自己倾诉一番心中的苦楚,可他呢?作为宋国的大君,她已经好些年没见过赵忠信在旁人露出自己的真情了!他一直都是如此将自己的内心给隐藏起来……
回想起自己方才差点一时冲动,做下那给自己心爱的人的伤口上抹盐的蠢事!文倩此时一股懊恼之感涌上心头,头脑也稍微冷静了点,于是点头道:“我明白了!”
“嗯!倩儿,很感谢你愿意听我倾诉这一切!我好多了!来!阿胜、德姬!倩姨来了!快来呀……”明姬说罢,穿上鞋子,走下院子,拉着文倩朝着两个孩子正在玩耍的地方走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文倩边走着边看着明姬的背影,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过去她或许觉得自己深爱着赵忠信,自己对她的爱甚至没有人能超越!可今天,她发觉或许明姬大人对赵忠信的感情,才真正地比之自己要更加深得多!对于自己的肤浅,或许要跟着眼前这位大人学的,还有许多吧?
于是,与北齐联姻一事,在众家臣商议,以及各方面的协调后!此事最终一切水到渠成!于是,宋国与北宋,在次月选定良辰吉日后,终于开创了天下外交史上破天荒的一次“联姻”!双方在宋国唐晟签订了历史上史无前例,天下头一份的联姻意向书,确立了北齐与宋国的联姻关系——史称“宋齐订姻”!
借着与宋国的联姻关系,在北齐境内那些蠢蠢欲动的力量,由于畏惧于宋国军力的余威而迅速平静下来!随后而来的部分不安的反叛势力,也终于在北齐国主姜正幸的镇压下,迅速平定了……
为此,宋国特地派出了特使赵忠繁前往北齐庆贺北齐成功镇压内乱之事!这乃是宋国与北齐商定后作出的决定,用以借此再次宣示宋国团结北齐的决心!
而赵忠繁的出使,自然也在北齐受到了北齐最高规格地接待!最终这次的临时遣使访问,在一个月后终于宣告结束!赵忠繁的使命也终于算是圆满地完成了……
“忠繁!此次出使北齐辛苦你了!”赵忠信笑着说道。
“兄长!您言过了!北齐与我国友好,在下只是去北齐吃吃喝喝,顺便度了一次假罢了!这是一份相当优厚的美差,又何来辛苦之说?”赵忠繁笑道。
“嗯!如此一来,宋齐联姻一事算是圆满完成了!接下来,便只剩下待北齐国母产下麟儿,双方依照古例完成送亲仪式了!在此期间,各营各军抓紧训练!到时候,我们便要出兵好好教训我们北方这个老冤家了!”赵忠信自信地道。
“是!”
照理说,依照赵忠信的看法,此时陈国只是陈兵陈国南境,并未有实质的侵略动作!料想陈国他们在短时间内也不敢有所动作,宋国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进行更多的准备!
毕竟,即便是陈国今时今日国力大增,但宋国这些年也没闲着!在南北齐之战虽然宋国并未从此战中取得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可却给处于北齐北方的宋国打出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发展环境!
在南北齐大战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宋国便早早地趁机大肆加速推进自己的改革进程!
先是联合宋国境内所有的出海港口,打造出更为庞大的船舰!扩大海港,将数个小海港联合成更大的海港,大海港则扩大成更大的海港,以便能够停泊更多更大的船只!
由此,造成的效应便是,宋国打开的商道不仅仅局限于眼下几乎已经开发殆尽的陆路,并且因为海路的不断开发,使得宋国的商队能走得更快更远,交易量也在逐年增长!
而后是通过强大的海路,从海外引进了不少宋国所没有的更加先进的技术,如锻炼出强度更高的锻铁技术!宋国借此已经能炼出比铁还坚韧数倍的名为钢的金属,并且能造出比铁器强度更高的器具!从此,宋国的铁器开始由用作农物的浅层时代,转向了用于军事武器的量产时代!
除此之外,由于有了更加坚韧的材料,能够创造出具有更高强度的武器!赵忠信便开始将眼光投向了在天下存在已久,却鲜少用于战场的另一种东西——火药!
由于火药这种特殊的物质,以几种易燃物质按照一定比例进行混合,以火焰燃烧后,便能互相催化瞬间体积膨胀数千上万倍造成极大的爆炸力!
可正是由于这巨大的爆炸力,使得其难以在单兵作战时使用!除了在攻城战时,利用强大的攻城器械将大量的火药装入容器投掷至敌方城池引爆造成巨大的杀伤外,便一直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将其用于其他较为实用的地方!
而这种方法无论是从命中精度还是可控性来说都是极为危险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些以火药制造出来的炸弹,什么时候究竟会在敌方阵营爆炸,还是你方阵营爆炸!而且,这种方法,能对敌方造成的杀伤也是相当有限的,对付敌方密集的时候可能还有些效果,可倘若敌方较为分散,那命中便真的全靠信仰了……
有没有方法能让这些威力巨大的火药更加有用武之地呢?这便是赵忠信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应该说从他小时候就非常迷恋火药这种东西!他认为,火药的爆炸,才是男人的浪漫!
而自从引进了来自海外的一些技术后,他下令让大量的工匠根据现有的技术对火药进行改良,以及研发出更适合作战使用的武器!目前,在宋国已经有了利用火药助推的“神风火箭”,以及威力更大的单兵火器“火鸦”、“火雷”等等武器!
同时,以强大的贸易力量作为推动力,宋国还兴建了各类学校,引进了大量的人文科技,网罗天下人才进入宋国入学以及授课!
通过国家财力,只要入籍宋国的人员便可获得一大笔的教育补贴,使得百姓入学的门槛一降再降,最终使得宋国此时已经首先进入了所谓的人人有书读的时代!
可以说,宋国通过了这几年的稳步发展,除了进一步推进了经济上的发展,使得宋国拥有了天下罕见的财富。同时,以如此强大的财力作为支撑,大力发展军事、教育、文化,使得宋国国境之内一片生机勃勃!乃至出现了宋国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繁华盛世!
尽管现在的宋国只有这么一亩三分地,可赵忠信已然将其打造得有如铜墙铁壁一般!但凡是有点脑子的,想要主动攻击宋国的,怕也是要先稍微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然而,此时在陈国,却似乎有另外一场阴谋正在悄然酝酿着……
“大军都准备好了吗?”陈国国主陈国忠问道。
“回禀君上!一切准备就绪!两万大军已经依照君上的要求进入了河津城,还有一万大军随后就到!只待您一声令下,大军便可即刻南下,进驻益乙城!在三天内向山望城发起攻击!
不过,敬爱的君上!我还是得再次提醒您一句!以陈国今时今日的实力,主动挑衅宋国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重臣师熹道。
“师熹……你是不是越活越糊涂了?”陈国忠冷冷地问道。
“君上请恕罪!”师熹惶恐地答道。
“这些年,我陈国南征北讨,国土大大扩充了数倍,国力大增!甚至连我南境的宋国也没有我陈国拥有如此辽阔的版图!我军规模再不是从前那般弱小,即便与大梁打上一仗我们也不怵,又岂会怕那小小的宋国?”陈国忠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