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胭脂家贫,家里的铜镜都好几十年了,早就蚀锈了,就是说,她出来没有照过镜子。
可是,她在村里,邻居也好,有时候路过的胡人也好,都会夸她几句“漂亮”!
柳胭脂看着苏星云,一脸的视死如归和隐忍的悲壮。
苏星云:“……”
不用说,就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胭脂啥都好,就是脑补的太多。还对自己的容貌蜜汁自信。
苏星云对柳胭脂说道:“明天你就跟着她,到帝都去。”
说着,从袖袋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了柳阿爹。
柳阿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票,眼睛闪闪发亮,伸出双手捧了过来,捧了过来后,眼睛一直看着手上的银票。
卖女儿的悲壮情绪都还没有开始酝酿,就已经是结束了。
苏星云很满意这个钞能力。
也不管柳胭脂的反应,拉着小牡丹,一阵风吹过去,萧萧身影就离开了,只在柳家留下一股暗香。
这银票,大约都有一百多两了。要知道,一般人一家一年的开销,大约也在二两左右。
她……不值这个钱吧?
等苏星云离开后,柳胭脂家炸开了锅,柳阿爹拉着柳胭脂的手,满脸激动。
“胭脂!胭脂!这些钱,够我们一辈子了,二十,三十,十,二十,二十,这是一百两啊!”
“这些银票够我们盖一个房子,我要青瓦,下面要有红墙,再有个院子,外面用砖头砌的墙,那胡人就进不来了。”
“还要有石头做的大门,对了,家里打一口井,旁边养几只驴,再做个大磨,早上磨豆浆,兔子能生,去南市抓几只兔子回来,明年就有好多的兔子了。”
“不对,我们要走。这是你的卖身钱,趁那个小姐没有回来,我们赶紧跑吧。呜呜呜呜……是爹对不起你。”
……
上了马车,小牡丹看着夜空,觉得自己的主人实在是太帅了。
不但人帅,还漂亮,现在是还有钱。
苏星云看着外面,想着事儿,回眸一看,见到小牡丹满脸幻想的表情。
苏星云:“……”
呃……
苏星云有时候觉得自己夹在她们中间,自己独立自主的都不像是个女的。
身边的女性都是河边上的小雏菊,而她像是橡树旁边的木棉树……
小牡丹实在是激动又兴奋,高兴地问道:“主人,我们现在是不是要逃跑?因为明天就要被押解回帝都了?”
太好了,主人就不需要被审,更不会被强加罪名了。她最清楚主人了,主人根本就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主人心里只有病人。
苏星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小牡丹说话。苏星云对着马夫道:“到红鸾坊。”
小牡丹:“……”她实在是不懂,这个有钱人临死之前,是不是都喜欢去一趟青楼,像那个何吉,留点种再死?
可是何吉是个男的啊!
马夫回头看了看苏星云。心里叹息,这么好的娘子,这娘子家的男人都要到青楼找牌子,真是丧尽天良啊。可怜他们这些单身狗啊!
红鸾楼是白浪滩最大的,最火爆的,也是唯一的一个青馆。
不管是文人雅士也好,是江湖侠士也好,是告假的士兵也好,还是那偷偷进程的胡人匈奴也好,都仰慕这高高在上的青馆。
事关,里面有这天底下最漂亮的红牌,曦棠。
大家都想要去看一看这个曦棠。
传闻,曦棠身段雅致,一举一动皆是行云流水,就像是那舞动的旋律,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红鸾楼的老鸨都把曦棠系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到了红鸾楼,小牡丹和马夫在各自异样的目光下,看着一脸淡定的苏星云下了马车。
小牡丹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主人,我们不逃跑了吗?还是这里面有最好的公子?可是,这天底下,有比夜王爷更漂亮的男人吗?”小牡丹好奇道。
苏星云忽然停了下来,好久没有听到关于夜青奕的片言只语了。
夜青奕那小脸蛋的确是标致啊。但凡亲眼见过夜青奕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夜青奕是真的帅。
红鸾楼门前站着好多招揽客人的姐儿,见到苏星云,都互相交换眼色。
“姐姐,来这里是什么事呢?”一个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挺着半发育的身段,骄傲地看着苏星云。
苏星云随着女孩子的目光,看看自己的衣服。自己的衣服该盖的地方都盖住了,衣料也是上好的,一看就是来自好人家的娘子。
绝对是不会出来这种地方卖的。
而这个小女孩,穿的衣服是纱衣,半边的肩膀露了出来,也不畏惧寒风,裙子底下,半截白藕般的玉腿若隐若现的。
路边路过的正经相公都不敢看一眼过来,整个人羞羞涩涩的。
苏星云还没有说什么,就接收到女孩子的扫视自己的凉凉目光,接着就看着女孩子眼里露出了冷漠之色。
苏星云绕过女孩子,朝里面走去。
女孩子一个闪身,叉着腰,拦在了苏星云的身前,一脸不喜地看着苏星云。
“你干嘛?我们这里只接待男人。”化着浓妆的女孩子一脸傲娇地看着苏星云,说道。
旁边的两个姑娘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快速地走了过来,拦在苏星云的前面。
三个人一起叉着腰,看着苏星云。
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又阴阳怪气地说道:“能进我们这里的女子,都是来卖身的。”
小女孩老气横秋地伸手摸着苏星云的下巴,停留在上面,轻柔地摸着。
小牡丹眼睛都瞪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女流氓,还流氓女孩子!
“不是处.女,价格都不好呢。”小女孩慢慢说道。
苏星云看着红鸾坊的牌匾,感受到下颌上的手,苏星云微微皱着眉头,直接伸手把小女孩的手打了下来。
就看到了小女孩很不满意的样子,在前面嘟嘟嘴。
苏星云一阵阵的无语,什么年代,都有这种格局小的女孩子。
苏星云不搭理小女孩,绕开,朝里面走去。
小女孩叫了起来:“来人,把她拦着!她是来闹事的!”
苏星云脚步微顿,就见到了两个大男子从一个角落闪了出来。
小牡丹马上兴奋道:“主人,要打架吗?”
苏星云一阵阵的无语。这是什么中二少女的想法。为什么一定要打架呢?打架很难看的,好不好?
打赢了坐牢牢,打输了躺板板。
苏星云拉着小牡丹的手,一个转身就避开了两个看守男子,直接翻身上了二楼。
下面的人抬着头,看着那楼上两道俊极俏极的身影,一时间以为自己遇到了仙子。
苏星云带着小牡丹,到了一个房门,直接推门进去,旁边路过的蓝牌一时间竟然无语。
她本来是要阻止这两个人的,可是,跑太快了,人影就不见了。
头牌曦棠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身前摆着一个古琴,见到苏星云进来了,也不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曲《流觞记》如山海的呼啸。
曦棠的手指十分的美,又长又细,白又嫩滑,柔柔的指尖在古琴上一按,就发出了清灵的呼声。
整个画面十分的丝滑和美丽。
“你不能进来!”圆润的老鸨跟在后面,从楼下追到楼上,额头上都是汗,一进来就赶紧要撵人出去。
苏星云回头看着老鸨,问道:“为什么不能进来?”
老鸨拍拍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才排挤的说道:“我们这里不接待女客。看你样子,也不是要出入这种地方的人。要是找人的话,就把男人栓在自己的裤腰带上。这么好娘子,男子都看不住,肯定是有怪癖。”
苏星云看看客桌。桌子旁,坐着一个女子,大约是二十二岁。苏星云指着她,问老鸨:
“既然这样,为什么她就可以进来?”
金不知,这个白浪滩最有钱的人。白浪滩福布斯排名第一的人。或者是说,是整个西北福布斯排名第一的人。
有个好阿爷,祖上都是爱子孙有格局的人。
金不知正在喝茶,从苏星云进来的时候,就看着苏星云。
这个很新奇。
金不知被苏星云拉下了水,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是有趣。
老鸨捏着嗓子,提高了自己的声调,对苏星云说道:“她怎么一样?她是我们白浪滩金大夫的千金。”
说起金不知,老鸨是十足的满意。只要钱给的够,谁来都可以。反而金不知来了,还少一些的烦恼。
要知道,接的男子多了,容易怀孕。这两年,曦棠的身体也透支得很。
老鸨甚至都开始物色人随时去接任曦棠的位置了。
“来人,把她撵出去,以后都不要进我们红鸾坊的大门!”老鸨开始嫌弃道。
小牡丹被一口气噎着。却看到苏星云没啥兴趣地看着老鸨。
苏星云问道:“曦棠我买了。多少钱?”
曦棠弹古琴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金不知放下了手上的杯子,身体不知觉的往前,看着苏星云。
这么直接的吗?
老鸨:“??”这都不按常理出牌了。不过啊,这姑娘家家的,小小年纪,怎么有这个嗜好?
“多少钱?我买了她。”苏星云重复了一次。
这房间一下子就静了。老鸨给了白眼苏星云,曦棠是能挣大钱的,怎么可能会轻易卖给人?
“我们曦棠可是很贵的。”老鸨凉飕飕地道。
苏星云走到金不知的旁边,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是去年的毛尖,遇到热水,就散发香味。
“坐。”苏星云对小牡丹说道。顺便给小牡丹倒了一杯茶。
小牡丹高兴极了,主子对她真好。于是跟着坐了下来,捧着茶,大口大口的喝着。
金不知的仆人看到后,正要骂人,这可是价值万金才一两的福建晚夏茶啊!!那可是早上刚出了露珠的时候,茶姨摘下来,然后现炒的毛尖!
金不知看了一眼仆人,举起自己的扇子,仆人就闭嘴了。
金不知好奇的看着苏星云,这么俏的娘子,怎么以前没有在白浪滩见过?
真是神了奇了。
老鸨最会察言观色了,见到金不知没有生气,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出去。”老鸨半笑着半命令的对着青馆侍卫道。青馆侍卫立马就下去了,并把门给关上了。
“我们家曦棠,可是十分的贵的,怕是姑娘买不起啊。”老鸨笑盈盈地道。
老实说,一开始是以为苏星云来这里,是要抓奸的。谁知道,居然是为了一个女子?
苏星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就是曦棠贵,她才要买她啊。要不然,干嘛呢?
老鸨在心里盘算着,才笑着道:“一万两黄金。”
小牡丹手上的茶杯掉了下来。连曦棠都被自己这么贵吓了一跳。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说要给曦棠赎身的,可是曦棠要不是不喜欢,要不就是老鸨觉得人家给不了这个价钱,不愿意卖。
要知道,曦棠给红鸾楼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黄金吗?”小牡丹偷偷问道。
苏星云点点头。
小牡丹倒抽了一口气,这么算下来,刚才那个胭脂姐,多便宜啊。
大家都以为苏星云要转身离去,甚至连金不知都看着苏星云,等着苏星云的反应。
谁知道,苏星云忽然说道:“她又不是处.子,不值这个钱。便宜点吧。”
不杀价就不是人了。跟老鸨讲感情?
老鸨倒抽了一口气,一时间就凝住了。这苏星云的反应不对啊!
这曦棠明明是男人的东方明珠,梦中情人啊,怎么到了苏星云口里,味道就不一样了呢?
“你滚!你还不滚!你都不是有心要买人的。”老鸨生气极了。
“我有心啊,怎么没心呢?没心就不会来找你了。是吧?花花姐。”苏星云满脸萌气的看着老鸨,很乖的说道。
小牡丹:“……”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主子是很拽的。绝对不会低头去套关系的。
苏星云一句“花花姐”,深得老鸨的心。
多少年没有人喊老鸨“花花姐”了。老鸨哼了一句,然后侧着脸。
“你看她啊,她左脸破相的,不是好相。”苏星云继续道。
曦棠迅速摸着自己的左脸,脸上的确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卖身进来之前,就有算命的说她,命不好。
小牡丹:……
您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