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黄金啊……
这是什么概念啊?!
要知道,一个士兵一年二两银子,整个白浪滩三十万的大军,一年也才六十万的银子。
如今的一两黄金可以换三十两的白银。
就是说,一个曦棠等于是守护白浪滩,守护华夏边防的三十万大军的半年吃穿用度。
真不知道那些个士兵知道自己相比之下,连一个红牌的腿毛都比不上,自己命贱如此,该当何想?又情以何堪?
再说了,这几年,曦棠出力又出肉,看到喜欢的人也不敢往前一步,到最后,她挣到的钱,又有多少进了口袋?
连贵人们的打赏,都被老鸨搜刮了去。
老鸨的胃口也实在是太大了。不要说没有这个钱,即使是有,苏星云也不会掏一毛钱出来。
所以她刚才才说那么难听,那么刻薄,那么尖刻的话出来。
偏偏曦棠安分守己,不敢闹事,因为卖身契在老鸨的手里。又怕闹上衙门,自己罪人之后的身份被一提再提。
上一辈子,苏星云治好满月后,就收了柳胭脂,在回去帝都的路上,居然遇到了曦棠。
在一个破庙里,曦棠当时正被被人追捕。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趁出来求签的时候,逃跑了。
苏星云打量曦棠。曦棠穿的衣服华丽而不自重,又长得貌美。曦棠的貌美甚至带了几分的锐利攻击之势,让人喜欢不来。
苏星云本来不想理会曦棠的,可是曦棠在她身后拉着她的衣袖,求她帮忙藏身。
苏星云铁石心肠,就是不救曦棠。看着曦棠被青馆的打手拖回去青馆,并被打的半死。
她还冷酷无情,问道:“我凭什么帮你?”
既没有满月的心狠,又没有柳胭脂的不要命。她带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
是圣母丸吃嗝了吗?
然后苏星云继续隐身在暗处,看着曦棠被打。
打手用鞭抽她,把她的背打得血肉模糊,吐血不止。
当时柳胭脂和满月都求她,求她救救曦棠。
金不知来了,要给曦棠赎身。
老鸨终于逮到了这个机会,五十万钧黄金。金家铁定给的出来。
金不知一下就懵了。这五十万钧黄金……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算成白银,更不会算成吊钱了。不是不懂,是不敢。
金不知虽然有钱,也不可能用五十万钧黄金换一个人啊,还是一个女子。黄金换美人是不错。可是她明明喜欢男人的呀!!
一钧是30斤啊!
与其五十万钧黄金换一个青楼女子,还不如五十两银子买一个人头。
金不知把心一横,出了五十一两银子,买了一个杀手,去干掉老鸨。
谁知道,找了个智障,把自己卖了。杀手两头吃,供出了金不知。
新来的府吏是个贪财的,未上任之前,就惦记这金家的金库。
金不知只好带着曦棠逃命了。
还是在那个破庙,几个人又遇上了。
当时,苏星云一阵阵无语。
……
谁又知道,后来这些人都因为她,惨死在破芽城呢?
***
苏星云拿出三个铜钱,一个龟壳。
老鸨立马看着苏星云。做生意的人,大多都信这个。
时也命也运也。
苏星云把铜钱放进了龟壳里,摇了几下,再倒出来,她看着几个铜钱,说道:“早棠非时宜,花落空欢喜。”
老鸨也不蠢,自然不相信苏星云的话,这些话,更像是挑拨离间,故意添乱的。
就是让她心里有了芥蒂。哼,她才不会中计呢!
老鸨看了一眼金不知,现在她只在乎金不知能不能为了曦棠给钱。
要知道,金不知经常来单点曦棠的。不久前,金不知就探过曦棠的身价。
可是那时候老鸨一时间没有算,就没有给个准价。
后来老鸨算了个价,金不知却不再问了。可把老鸨暗暗急愁了。
几番想要开口,又忍住了。
就是吊着金不知和一众的追求者。
“呵!你才几岁的人,也敢出来挑旗子了?”老鸨冷冷笑道。
苏星云点点头,觉得老鸨也是说的对。在这里是有点浪费口舌了。
曦棠和金不知生嫩,老鸨老成。
苏星云她放弃了。
于是苏星云就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后面的老鸨却不想这么快就完了。
老鸨笑盈盈地看着金不知,把金不知看到不耐烦。
老鸨问道:“金小姐,您要不要给曦棠赎身?”
金不知:“……”
曦棠心里再动了一下。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想过要给自己赎身的。
可是,她不敢出去。安顿了下来,她还觉得这里的日子怪舒服的。
而且,这里即使是一个灶头的老太婆要赎身,都要黄金千两。
给不起钱吗?没关系,拖着。
老了怎么办?烧火打扫卫生,洗厕所,总有一个是合适的。
死了怎么办?挖个坑,埋了。
逃了怎么办?抓回来,打,往死里打。
抓不回来怎么办?带人到家里打!
当然,她也不想要伺候那么多的男人。之前也有男子说要给她赎身的,可是一去老鸨那里打听价格,就全部都跑了。
如今听到自己的身价,曦棠紧紧握着拳头。
金不知早就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心里转了几圈。
老鸨说的赎身,谁都知道,根本就是狮子开大口。
这些钱,都够她把整个红鸾坊包下来,一百年了。
金不知微微一笑,说道:“今天我只想和曦棠叙旧。”
曦棠是她的闺蜜。后来上官家因为落罪,全家都遭殃了。
金家只是商人,帮不上,在曦棠被卖到红鸾坊后,金不知就经常来这里“包场”。
苏星云出了门,小牡丹也跟着出去。小牡丹吃到豹子胆长大,跟着苏星云的身后,问道:“主人,我们要火烧红鸾坊吗?”
苏星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回头看着小牡丹,无奈道:“红鸾坊主楼基本都是木搭建的。就是为了省钱。你一把火烧了它,多少人要葬身在这里?”
说着,带着小牡丹拐进了一个院子。
院子里有几个大男子守着。苏星云悄悄打晕了。
小牡丹眼睛睁得大大的。
在黑夜下,苏星云摸开了一个门,进去了,直接朝床摸去。
上一辈子,苏星云是不打算救曦棠,可是也对这个老鸨没有什么好感,也跟着老鸨几天。
“主人,我们要拿了卖身契就走吗?还是一把火都烧了?”小牡丹问道。
苏星云掀开床板,里面都是卖身契。
苏星云微微叹气,说道:“一般人卖身都是按个卖身契,就算了。卖身契上有你的户籍信息,逃了也可以找回来。所以偷了卖身契,就可以逃跑了。”
“可是红鸾坊每年大把的银子给了州府,所有的卖身契都有在州府那里登记。一般的逃是逃不掉的。”
“要拿着老鸨的放行书,才可以离开把户籍迁离。再说了,这么多的人,你找什么地方给她们落户?”
除非……去官府花钱买个新的户籍。
苏星云点了灯,把曦棠的卖身契单独翻了出来。
脚边就有一个火盆,苏星云把别的卖身契都点了,放进了火盆里。
一瞬间,老鸨的房间就像是白日一样的亮。
苏星云拉着小牡丹走了。
因为卖身契太多,把旁边的桌子都给烧了,接着,又烧起了帘帐,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整个红鸾坊都乱了。老鸨想不到,自己的院子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打手守着,怎么会失火了呢?
一想到床板下的卖身契,老鸨顾不上别的,赶紧让所有的人都到她的院子里灭火。
苏星云回到了主楼,金不知和曦棠还在房间里。金不知要拉着曦棠跑,曦棠不愿意。
“走啦!你不走,万一火烧到了这里来,你连命都没有了!”金不知都想要敲醒曦棠的脑袋
什么时候,都是命最重要吧?!
看!烟都飘进来了。
曦棠还是缩在一个角落,生死由天的样子。她是信的,那个看相人说的话,她是信的。
要是命好,她怎么会成了罪臣之后?
“我不能走。我走了,我族人会被打死的。”曦棠苍白着脸,说道。
民不与官斗。她知道的。
这个道理,她十二岁就知道了。
金不知气死了,打了一个眼色,身边的禁卫就说道:“得罪了。”
把曦棠扛在肩上,抬了出去。
苏星云挑挑眉。
小牡丹舒了一口气。
红鸾楼乱成了一锅粥,打手侍卫跑去灭火了。有些娘子到了红鸾楼的大门外。
客人基本都逃了。有些胆子大的,把看上的娘子扛走了。偷偷藏在自己的府中。以后给州府一些好处,买个文书就好。
小牡丹以为苏星云跟着逃跑,谁知道,苏星云把小牡丹送回了将军府。
小牡丹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她以为,她们是要逃亡的。
“回去吧。我去处理点事。天亮以后,你和柳胭脂,带着满月,到金不知的府上。之后就带着曦棠到帝都等我。”苏星云吩咐道。
然后苏星云就闪身不见了。
曦棠是逃了出来,可是,事没了。
曦棠是红鸾坊的红牌,又所有的人都认识曦棠。简直是闻名天下。
苏星云把这些在心里一条一条的想着,来到了马厩。
曦棠这人是罪臣之后,又怕事,又怕连累庶家。
上一辈子苏星云就是看透了这个,才不愿意管曦棠的。搂着曦棠,就等于是和整个白浪滩作对。
要不是看在金不知的面子上。苏星云才不管曦棠。
苏星云上了马。
这时,一个看马人刚如厕回来,正在心里哭唧唧苏二小姐要香消玉殒了。一抬头,就看到了活生生的苏星云。
两个人对视一眼。
“……”
“……”
苏星云一踢,马儿就奔了出去。
马夫跟在后面,跑了几步。苏二小姐不是应该在牢里,明天就要押到帝都去吗?
一会儿,苏星云就到了州府的门外。把马拴好,翻身进了州府。
进了州府的文书房,重要的文书都放在州府的书房。这个书房是专门锁这种繁琐文书的。
到了晚上,就把大门一关,锁一套。
苏星云把锁拆开了,然后大摇大摆地进去,点着了灯,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曦棠的户籍,并有着这个贱籍的卖身登记。
苏星云一阵阵的头疼。把曦棠的那一页给撕下来,又拿来笔墨,重新誊写了一份。
把曦棠的户籍登记在苏弗的将军府名下。
金不知是肯定不行的。这个时候,不坑她老爹,只好坑她弟弟了。
这样,以后老鸨追,也不敢太过为难曦棠。
小牡丹回到了苏将军府,果然,发现了大家都发现了苏星云在狱中逃了。
大家正在全程找。
苏弗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一找,小牡丹也不见了。就料想,苏星云是真的逃了。
赶紧找来老爹,问老爹有什么对策。
苏瀚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能怎样?
让苏弗偷偷出一队家卫,到外面去找。找到了,就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只能他回去帝都领罪了。
谁知道,大家奔波了大半夜,已经消失的小牡丹出现了。
大家一下子就:“……”
整个将军府都落针可闻。小牡丹回来了,那苏星云呢?
小牡丹和老阿爹四目双对,竟然都快要哭了。
苏瀚一下子就颓了。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啊。
一个人影在苏瀚的脑海里闪过。苏瀚立马坐起来,拿来纸墨,给墨王爷一封信。
救命啊!
当时墨王爷都来这里提亲了。
苏瀚觉得,或者,墨王爷可以救救苏星云的命。
小牡丹站在旁边,也看着。可是,她还是难过。
逃了不好吗?非要留在这里?
苏星云把新的卖身文书收进怀里。又策马到了金府。
金府也是灯火通明的。
金不知被爹罚跪。
“你!”金盆气的发疯。谁知道,自己的女儿天天夜不归宿就是去了青馆。
听说,现在还把人带回来了。
金盆接过鞭子,在金不知的背上抽了几道。
金不知大声叫着。
“听说,青馆走水了,是不是和你有关?”金盆最怕就是和官府打交道了。
这些人,黑心得很。
金不知本来咬着牙,谁知道,一听到金盆的话,就漏了气,喊道:“爹!我没有。我就是去找了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