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撤退的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只是营地过大,仓促之间,自然无法将所有的士兵全部集合。
安德烈等了一刻钟后,心中愈发的急促,眼看已经聚集起了近两千人,安德烈决定不再等待,在大营西面留下一部分马匹后,安德烈一拨马缰,飞快的逃离大营。
两千匹战马的驰骋声,若是平日里,自然声响极大,不过此时炮声隆隆,一时间,无论是仆从军,还是刘坤都未察觉到安德烈已经跑出大营了。
直到在外围侦查战场的乾军斥候惊骇的发现,一大队罗刹骑兵朝着北面疾驰而去时,才发现安德烈跑了。
斥候一路快马加鞭,奔驰至战场,斥候一边驾驭战马,一边用蒙语大声呼喊:“罗刹人跑了!罗刹人跑了!”
虽然这些仆从军的语言已经和漠南诸部的蒙语有了较大的差别,但是一些词汇还是通用的,一些仆从军听到乾军斥候的呼喊,纷纷扭头看向后方大营。
随着安德烈逃离大营,营中已经只剩下少量没能及时撤离的罗刹士兵,虽然仆从军看不到营中的具体情况,但是和先前人影幢幢的样子,完全不同。
而乾军斥候的话,再结合安德烈逼迫他们下马步战,这些人又怎么会想不到,罗刹人是把他们当成替死鬼。
很多人纷纷丢下军械,大声的呼喊着:“罗刹人跑了!不要打了!”
许多蒙古仆从军望着营地的方向,破口大骂,罗刹人背信弃义,不讲道义,投降之风,犹如浪潮一般,汹涌而来。
而此时的刘坤刚刚做好准备,正要驱驰战马,踏平这些敢于出营野战的敌人,就听到斥候说罗刹人逃离的消息。
刘坤闻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其大吼道:“图鲁!你带喀喇沁部,巴林部,阿鲁科部落留下收拢降军!其他人,随我追!”
刘坤一声令下,麾下骑兵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安德烈逃跑的方向追去,马蹄翻飞,尘土飞扬,刘坤的心中很是急切,虽然此番替代黄成出征,大获全胜,但是如果没能留下这支罗刹援兵,终归是个遗憾。
安德烈带着两千残兵拼命奔逃,他知道不可能瞒住乾军骑兵太久,因此,安德烈只顾着伏马逃离。
夺了这些仆从军的马,安德烈自信的认为,骑着马难道还跑不出去,只要战马在手,在这茫茫草原上,没人能留住自己。
但令安德烈有些预料不足的是,他对自己和部下的骑术有些高估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是快马加鞭,驰骋半个时辰后,许多人开始不自觉的放慢了马速,本来密集的骑兵队伍,逐渐变的细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落到后方。
而过了一个半时辰,别说普通士兵了,即便是安德烈和波格丹这样常年接触马匹的贵族,也吃不消这样的持续奔驰。
安德烈脸色有些难看,他转头看向波格丹,说道:“大公阁下,看起来乾军应该是追不上咱们了,不如……”
话未说完,便被波格丹给制止了,波格丹脸色凝重的说道:“不行,这些常年在马背上的蒙古人,如果我们暂停休息,那么一定会被他们追上的!”
波格丹虽然大腿内侧已经磨的通红,但他心中不敢抱半点侥幸的心理,波格丹可是很了解东方的,这要是被追上了,那自己就算不死,这辈子也别想再回国了。
又奔跑了片刻,此时安德烈实在是受不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队伍,见队伍已经散的不成样子,安德烈咬咬牙,大声道:“暂停行军,休息!!”
下完命令后,安德烈率先跳下战马,此时他的双腿都有些打颤,他将手伸进裤腿内,抽出来一看,满手血丝,显然大腿内侧已经被磨破了皮。
随着命令传达,这支残军陆续的停了下来,几乎所有人在下马后,都瘫倒在地,摊开双腿,让火辣辣的腿,休息片刻。
波格丹心中极为不安,看着那些瘫倒在地的士兵,心急如焚,他耐着性子等了片刻,随后走到安德烈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乾军随时可能追上来,我们必须立刻启程!”
安德烈坐在地上,双腿岔开,一脸疲惫且痛苦,听到波格丹的话,摆了摆手,道:“大公阁下,士兵们已经到极限了,再这么跑下去,我们自己就废了,况且,乾军哪有那么快追上来。”
虽然波格丹的爵位更高,但是这近卫军团的指挥官是安德烈,波格丹见安德烈固执己见,他只能站起身,对着安德烈说道:“将军,既然如此,我便带着护卫,先走一步,毕竟,准噶尔大败的消息,我需要尽快传回去!”
安德烈知道波格丹的忧虑,既然他这么说了,安德烈点点头,道:“好,那大公阁下就先行一步,我们休息片刻,让士兵们恢复一些体力。”
波格丹看着安德烈,最后又说了一句:“将军希望能快一些吧!”
说完后,波格丹带着一队二三十人的护卫,向北疾驰而去,虽然护卫也很疲惫,很想休息,但是面对波格丹大公强硬的要求,他们这些小兵,又如何能阻拦。
安德烈看着波格丹离去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快点脱离是最好不过的,只是现在,确实有些跑不动了,再跑下去,两千人估计得跑丢一半。
然而,安德烈不知道的是,此时追击的乾军已经在逐渐的逼近中,刘坤带领着精锐骑兵,正一刻不停地追赶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德烈这边的士兵们刚刚从极度的疲惫中缓过神来,有的人甚至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一名放哨的士兵惊恐地大喊:“不好了!乾军追上来了!”
安德烈猛地站起身来,望向远方,只见尘土飞扬,那显然是骑兵奔袭的模样,安德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急忙大喊:“快上马!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