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禧眸中的惊愕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淡然无波,“我若说不愿,殿下会放我安然离去吗?”
虞瑾州摇了摇头,“不会。”
“那我愿意。”
听颜沐禧答应的干脆,虞瑾州不由轻笑出声,“呵!小王婶果真是这世上最有趣的女子。”
瞧着近在咫尺的粉润唇瓣,虞瑾州将白皙圆润的下巴再抬高些,垂首慢慢地,一寸寸靠近。
而颜沐禧并没有如普通女子般闭眼,或闪躲,就只是平静的瞧着男子的薄唇一点点靠近。
唇与唇在相隔半寸的距离停下,虞瑾州轻声问,“孤很是好奇,小王婶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二人靠的这般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感知,眼前的女子没有半分娇羞之态,眸光平静到仿若一潭死水,事实再明显不过,女子对他无一丝一毫的男女情谊。
而他,心脏狂跳,全身的血液仿若要喷张开来,拼命忍着才没不管不顾的吻上去,可此时此刻,比起已然到手的躯壳,他更想得到她的心。
只要将眼前人的身和心都掠夺到手,才不算辜负他一千多个日夜的惦念。
静默了几息后,颜沐禧的眸中似闪过迷茫,“我不知什么样的男子值得喜欢?”
闻此言,虞瑾州的面上闪过玩味,“为何会不知?难不成小王婶不曾喜欢小王叔吗?”
“应是喜欢过的吧!”颜沐禧的话音落下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他是我的夫君,我怎会不喜欢!”
虞瑾州面上的玩味更甚,“那若小王婶成为了孤的女人,可否也会喜欢孤?”
这次静默的时间更久,虞瑾州忽退后一步,松开了扣在颜沐禧下巴上的手。
“孤说过了,孤的耐心只给小王婶,会耐心等着小王婶的回应。”
话音刚落下,钱漫漫脚下生风般进了殿,见女儿好端端的立在那儿,钱漫漫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颜沐禧转身看了钱漫漫一眼,对着虞瑾州的方向屈膝,“姑母已返回,民妇便不再叨扰殿下的清净。”
钱漫漫也气喘吁吁的提出告辞,“太子殿下事务繁忙,臣妇和侄女便先且退下。”
虞瑾州温声道:“孤今日的确还有要事,便不多留二位了,二位请便。”
听到能出宫,钱漫漫顾不得累,拉着颜沐禧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走。
直到上了马车,钱漫漫高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可心只放下一瞬,转眸瞧见颜沐禧下巴上被捏出的手指印,又高高悬了起来,她颤着声音问,“禧、禧姐儿呀,太子他,他欺负你了?”
颜沐禧的肤色细嫩,下巴处的红痕印在白瓷般的肤色上格外明显,但其实伤的并不重,几乎感知不到痛感。
她拉过阿娘的手,温声解释,“阿娘莫要太过担忧,太子没欺负我,就只是小小戏弄了一番。”
“戏弄,太子他为何要戏弄于你?”钱漫漫满目的惊愕。
颜沐禧别过眼神,“男子戏弄女子,还能是为何?”语气淡淡却透着无奈。
钱漫漫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瞬间怒了,“可禧姐儿你是有夫之妇,还是太子的长辈,他怎能戏弄于你?还有没有纲常王法了……”
颜沐禧悠悠叹息一声,“站在塔尖掌管皇权之人的心意就是纲常王法,不然也不会有那般多的人奋力往上攀爬。阿娘真的不用担忧我,旁的女子争破脑袋都无法入太子的眼,你女儿我一介已婚妇人,能被太子瞧上,也没什么不好。”
“好什么好,东宫那般多的女人,将来还会更多,几十上百个女人分一个夫君,日子怎可能好过嘛!”
“左右没得选择,阿娘便不要再往女儿的心上插刀了吧!”
钱漫漫快要决堤的眼泪,闻此言赶忙往回收,她颤着声音劝,“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随意强迫她人。等一回府,阿娘便求你阿爹去,你阿爹定能想办法改变太子的心意。”
“阿爹若能改变太子的心意,女儿便不会冒险挺身而出了。阿娘莫要白费功夫,也莫要担忧,女儿能护好自己。”
被颜沐禧反过来劝解,钱漫漫的眼泪再压制不住,呜咽出声,“呜呜呜……真就、没旁的办法了吗?”
颜沐禧掏出帕子,替她擦眼泪,“太子早便心仪于我,如今又费劲心思逼我现身,会待我好的。”
钱漫漫想止住眼泪安抚女儿,却如何都止不住,嗷呜着哭了一路,马车即将到达颜府的巷子时,她抽泣着说道:“禧姐儿你即便要跟了太子,也不能无名无分的入宫,宫里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身份太低会被人欺负的。你阿爹他护不住你也便罢了,必须让他给你争取好些的位份。”
颜沐禧不愿驳了阿娘的心意,“阿爹那头儿,便麻烦阿娘了!”
入宫已成定局,之后要在后宫生存,后宫是女人的战场,她的身份高些,不至于人人都能踩上一脚。
虞瑾州的动作很快,午时刚过,刑部衙门处张贴出公告,钱昊川失手杀人案有了新的证据,驳回之前的审判,由大理寺和刑部重新调查审理。
颜沐禧收到消息后,下晌便去了刑部大牢探望钱昊川。
夏日的牢狱除了气味难闻,比阴冷冬日要好熬的多,看到表哥只是人瘦了些,身上并无明显外伤,颜沐禧松了口气。
隔着栅栏,钱昊川垂着眸子不敢看颜沐禧,嘴唇蠕动好半天才说了句,“对不起。”
“表哥莫要折煞我,该道歉的是我才对,若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表哥压根不会遭来此次的灾祸。”颜沐禧语气里满是歉疚。
她是真的愧疚,如若颜大不去花岛寻她,她不会选择回来救钱昊川,钱昊川是她权衡利弊后放弃的人。
钱昊川抬起眼帘,眸子红到似能滴出血来,“可若不是怜儿她、将禧禧你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你便不用再落入这泥潭中。”
看他这副模样,颜沐禧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表哥向来通透,莫要因愧疚钻了牛角尖。那人已存了疑心,不管表嫂是否透露,他都会出手逼我现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兮祸所依,为了表嫂和孩子,也为了我能心安,表哥一定要想开些。”
钱昊川仰头压下泪意,后对着颜沐禧笑道:“放心吧,你家表哥我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悲悯性子,不会想不开行糊涂之举。”
他这条命不知是表妹付出多大代价方才保住的,他必须万分珍惜,只有活着,才有以后。
颜沐禧主仆从刑部大牢出来,迎面遇上了刚下马车的秦氏。